第25章 小說(24)(1 / 3)

他們當中的一些沒有多少家庭生活的經驗。他們吃飯的時候會舔刀背,她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他們不知道怎麼洗衣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換襪子。她以一種同情的腔調對自己說:“噢,黛利拉,不要再來一個這樣的”。她會以各種各樣的語氣來使自己振作起來,或者是以一種半調侃的語氣對那些諷刺的事情或和她的世界相抵觸矛盾的事情或訓斥,或評論。

當然,那些要求,他們當中的一些想要的或者她以為他們想要的全部就是性: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隻要想要,他們就能得到。一個從色情雜誌裏冒出來的妻子。但即便是這樣的男人有時候也會以一種主人的姿態在門口看著她在臥室的鏡子前化妝或穿牛仔褲。

她在廚房的水槽邊洗碗的時候,他們會照著所看過的電影或電視裏的那樣,打著赤腳,滿頭是汗地從她背後走過來,摟住她的腰,跟著聽不到的節拍輕輕地搖晃著她,這是甜蜜的一刻。或者是在她洗澡的時候,帶著那種長時間才建立起來的即便是受到刺激也不會動搖的親密,輕鬆地走進浴室,放下馬桶的蓋子,和她來一次老式的交談。

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不過是想要加強這種做主人的幻覺,隻是有時還不至於到殘忍的程度。即便是他們,有時也希望能夠拋開這一切,隻需躺在那兒,得到寵愛。

有過一段經曆後,她認識到還有另外一些人,他們整天穿著短褲,坐在那兒,從來也不出門。他們覺得陽光和新鮮的空氣讓他們很不舒服,要麼就是接觸了太多的這些東西。他們會把一隻大腳搭在咖啡桌上,眼睛盯著電視,灌下一罐又一罐的啤酒,對她不理不睬;但同時卻又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不管她離多遠,她總也逃不開他們的關注。眼睛依然盯著電視上的比賽,他們就懶洋洋的,幾乎是心不在焉的,伸手抓住她盼脖子,然後把她摁在下麵,就好像是抓抓腳後跟,或者是伸伸懶腰一樣,穿著短褲使得這一切更加得容易。

這些人幾乎從來不講話。他們的沉默不語,和他們的體味一樣,彌漫在整個公寓裏,也強加在於她身上,由於他們是如此專注於自我,這些都讓他們有一種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滿足。

她忍受著這一切,心中卻充滿怒火。這讓他們很高興,盡管他們可把把這作為以後投訴,接著使用暴力的理由。毆打非常得令人痛苦,但那些他們半心半意地辱罵她的猥褻言語和慣例的淫穢才是讓他們興奮的程序,時時提醒她:他們就在那兒。

她想,老天啊,多麼痛苦的噩夢啊!想想以後婚姻中也會碰到這樣的情況,真令人痛苦不堪。

還有一些人,他們覺得自己必須要教給她一些什麼。他們會非常嚴肅地而且像女人一樣,仔仔細細地洗幹淨自己的臉,然後開始向她揭示一些女性不太注意的方麵。他們會長篇大論地向她講述他們自己所熱愛的政治、市場或者是一些設備零件的工作原理,有些她根本也聽不懂,她就隻好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兒,要麼啜吸著可樂,要麼修修自己的指甲。

通常,他們不喜歡受到打擾。地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點頭。但也有一兩個要她複述他們所講的東西。還有一些人喜歡她提出質疑,但她這麼做時,他們又非常生氣,對她大喊大叫。他們當中的一些人會忽然感到自己的欲望被喚醒而忘記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他們會要求和她做愛,就在客廳的地毯上。

根本就沒法猜出這些普通的瑣事會讓他們變成什麼樣。

前一分鍾,他們還像水潭一樣的寧靜,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輕鬆的;下一分鍾,他們又會完全沉入到自我之中,盯住什麼東西,呆呆地發愣。她做的一些動作,或說的一些話會讓他們忽然地回過神來,這都讓他們感到怒火大熾。她感到恐慌的是這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她自己什麼也沒有覺察到,而且她從來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有時候,當她感到需要的時候,她就會以非凡的力量跑掉。但更多的時候,她感到是遺憾。這些男孩們,他們那麼可憐,他們自己也痛恨自己的需求,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即使是在猛烈地插入她體內的時候也能意識到她就是他們受折磨的根源,沒有這種獸性的依賴,他們也許會堅強,純潔,自立。

她知道他們僅僅是一些孩子,但他們卻使她非常惱火。她經常和他們吵架,說一些尖酸刻薄的話,當然,這一切都隻發生在她自己的頭腦裏。把他們墮落的責任推在她身上,要她為他們的虛弱負責任,這對她不公平。他們也不講公平。

但是她覺得他們身上最令人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們的焦躁不安。他們不停地看表,無法安靜。總是缺些什麼東西。這正是他們所害怕的。他們在戰場上幸免於難,已經活到了現在。他們所渴望的依然無法得到,這樣的事情到處都在發生,而且任何時間都有可能成為過去。“彼得,保羅和瑪麗,”她低聲地說著:“拯救我們的靈魂吧。”

但她最終意識到這不過是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中的一部分。一段時間後,她學會了一條原則:永遠,永遠也不要注視他們眼睛。當她注視他們的眼睛的時候,她看到的是恐懼,這甚至有時對她非常有吸引力。她不想和他們有什麼關係。但是根本就沒有可能在撫摸他們的同時又和他們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