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許景言在弟弟新婚的七天前喜得貴子。由於孩子胎位不正,折騰了兩天才下來,把小椹折騰得奄奄一息。孩子落草的第二天,許景言去樊家官莊嶽父家報喜,將這情景一說,他嶽母紀氏立馬跟了女婿來看閨女。母女倆見了麵,一則以喜,二則以痛,紮紮實實哭了一場。這紀氏手腳勤快,挽挽袖子就動手,把閨女的衣裳外孫的礻席 子洗得一幹二淨。 待閑下來與親家母說話,她說眼下是臘月裏,她家中也沒有多少事情,能不能由她來伺候月子。許明氏雖然是得了孫子不勝欣喜,但也愁著往凍水裏插手洗礻席 子,遂滿口答應。裏院裏有一間小廚房,許明氏征得丈夫同意, 便拿了一些米麵雞蛋等好吃的過去,讓親家母在那裏單獨做給兒媳吃。從這天起,紀氏就在閨女家住下了。過了幾天,她回娘家一次,領兒子與一些親戚來給孩子鉸過頭,別人走後,她依然留下伺候閨女。
月子裏夫妻要分開睡,許景言自己睡在隔壁,小椹那裏由嶽母陪著。夜裏聽著牆那邊一陣陣響起的嬰兒涕哭和母女倆的忙活聲,他心想多虧有丈母娘在這裏,免了自己的許多辛勞,於是安心愉快地睡覺。不料自己睡了幾夜,漸漸覺得孤獨難熬。這天到媳婦床前,瞅瞅丈母娘正在外頭洗刷,便提出晚上他到這邊睡。小椹立即生氣道:“月子裏同房,你想叫我死呀?真是驢性!”許景言碰了釘子回去,但兩天後那種念頭更為強烈。他這次卻不找媳婦商量,趁丈母娘正在廚房裏做飯的時候過去了。他假惺惺地說,娘你天天夜裏忙得睡不好,實在太辛苦,是不是由我來替替班。紀氏對小女婿的不良用心當然是一眼看穿,立即說不用替班你還是在那屋裏歇著吧。但她沒想到小女婿會當麵向她提出這一要求,於是一陣羞意湧上來,臉變得通紅通紅。這紀氏是十六歲出嫁當年就生了小椹,如今雖已做了姥娘其實隻有三十六歲,三十六歲的女人臉紅起來還是蠻動人的。這種動人讓許景言看見了,突然覺得丈母娘與她閨女差不了許多,甚至比她閨女還多了幾分說不清的好處。便大著膽子說:“一個人睡時間長了,難受。”紀氏紅著臉衝小婿一瞪眼:“難受也不行!”說著就急急走到院子整理衤席子以掩飾自己的慌亂。許景言看著她那仍顯姣好的背影,禁不住一陣暗暗激動。
紀氏每天都早早起來做小椹的早飯,許景行娶妻的這天早晨,許正琮與許明氏兩口子早早去了許正芝家,紀氏也早早起來去了廚房。不料,她正在灶前燒水準備打雞蛋,小女婿突然輕手輕腳走了進來。紀氏意識到事情不好,問道:“你來幹啥?”許景言羞羞地笑道:“難受得不行。”紀氏剛要說話,發現水已開了,她便急忙起身去拿雞蛋。誰知一手一個雞蛋沒來得及磕打,小婿卻從後邊將她抱住了。她心下氣惱但不敢高聲地道:“你你你,你幹啥?”許景言大喘著說:“幹啥你不明白?幹啥你不明白?”說著就伸手解了她的褲帶扯下她的棉褲來。紀氏覺得自己一下子軟弱無力,隻好用兩手去撐著鍋台。兩個雞蛋在她掌下同時碎裂,蛋黃與蛋清流成兩朵妖豔的花兒。紀氏正顧惜雞蛋考慮自己該怎麼辦,小女婿已堅銳地進入了她的身體。她想站直身體掙脫,可她的身體不但不聽她的吩咐,反而為小女婿做了種種配合。很快,小女婿離開了她,她慌亂地提上棉褲,順著灶台蹲下,將沾滿蛋黃蛋清的兩手捂上自己的臉呻吟道:“成畜牲了,成畜牲了……”
這天早飯後紀氏回了樊家官莊。她向閨女講她要回去辦年,做過年吃的煎餅。小椹不明真相極力挽留,說家裏還有兩個妹妹怕啥,可是娘卻說她不放心,堅決要走。小椹想讓丈夫攔阻,但這時卻不知丈夫到哪裏去了。紀氏走後,小孩用過的礻席 子很快積攢許多臭氣熏天, 許景言隻洗過兩件就甩甩凍紅的手叫來了他娘。他娘洗過一茬也覺得滋味不好受,便讓兒子去叫回丈母娘,小椹也是這個主意。許景言說:“好,我去,這可是你們叫我去的嗬!”當天就去了樊家官莊。到那裏說明來意,紀氏不吭聲,比她大十多歲的男人立即讓她快去。紀氏看著他道:“這可是你叫我去的嗬!”跟了小女婿便走。
路上,二人先是前後相跟著不說話。等翻過一道大嶺,到了一道山溝,許景言忽然一回身將他丈母娘抱住。丈母娘慌亂地四處去瞅:“別讓人看著,別讓人看著。”得了這默許,許景言一下子將丈母娘抱起來,去了一個他認為隱蔽的溝汊。
這一次兩人幹得酣暢淋漓。做了一回意猶未盡,許景言又再接再厲,讓丈母娘終於開口誇獎:“唉,比那死老頭子強上十分又十分!”
然而他們隻顧取樂,沒料到讓一個拾草的婦人在山坡上瞅見了。這婦人回村後悄悄傳開這事,傳來傳去也傳到了律條村。律條村的人一是不大相信,二是礙於這事涉及族長的親侄,說也隻是在背地裏說,村內一些頭麵人物都不曉得。
許景言與紀氏有了這一回瘋狂,到家後一有機會就來上一次。有時候是在廚房,有時候是早晨紀氏到許景言睡覺的屋裏。那小椹全部心思都在兒子的身上,平常時候多是摟著兒子在被窩裏,對丈夫跟娘做的勾當絲毫沒有察覺。
祀罷灶就快過年了,過年紀氏不能不回去。她回去過到正月初四,便急急火火地又來到閨女家。
這對男女也太心急,活該敗露:紀氏上午到的,中午做飯時二人就在廚房裏幹上了。而就在這時,已快滿月身體複原了的小椹惦記她娘勞累,想到廚房幫她,結果猛地撞見了那個場麵,她“嗷”地一聲便扭頭跑了回去……
這一次紀氏立即逃之夭夭,連去瞅一眼閨女都沒有。她走後,許景言鎮定片刻去了媳婦的屋,見她正坐在那裏大瞪著兩眼發愣,說你怎麼啦?你看見什麼啦?你別是讓黃老鼠精蒙了眼,把沒事看成有事吧?
這麼說了老大一會兒,小椹終於開口了。她說:“我是什麼也沒看著。”許景言說:“沒看著就好。沒看著就好。”他見媳婦不再說什麼,且將孩子抱起喂奶,便放心地到街上去了。
是他娘許明氏發現了後來的嚴重事件。先是兒媳過來找鹽鹵,她問找了幹啥,兒媳說想吃豆腐,說完就抱起鹵壇子走了。許明氏想想不對勁,便起身到裏院裏看,此時小椹正躺在那裏淚流滿麵,而鹵壇子已被她摔得粉碎。許明氏立即大呼小叫,引得四鄰紛紛跑來。
多虧許正琮在家搶救及時。他記得一個偏方,人喝了鹵用鵝血灌便可解救。時值隆冬正巧鵝都在家,他摸過一隻提到兒媳麵前,重操幾個月前的舊辦法剁下鵝頭,捏住其斷頸,讓兩個鄰居漢子強行扒開小椹的牙關,然後將鵝頸對準她的嘴鬆了手。那鵝血直灌小椹口中,且灑了她滿臉。小椹“哇”地一聲就吐,直吐得床前翻江倒海。那地上的一灘鵝血遇了小椹吐出的,很快凝結成塊作豆腐腦狀。看到這情景,來人都說好了好了,你看鹵水都出來啦!小椹吐完,果然沒見昏迷,在由婆婆擦幹淨臉後哀哀地哭:“你們救我幹啥呀?你們不知道哇,我活著不如死呀……”
聽了這話,人們當然想弄明白這年輕女人尋死的原因。有人說,她娘呢,她娘不是在這裏麼?有人就說,剛才看見她慌慌張張地走了。這時,有人已將許景言從街上找來,許正琮聲厲俱厲地問他媳婦是怎麼回事,許景言看著屋裏的狼籍和媳婦的行狀,一張臉幹黃幹黃什麼話也說不出。許正琮氣壞了,脫下鞋就去追打兒子。而鄰人將他們拉開之後,也相互擠擠眼走離了這裏。
村人一時議論洶洶,議來論去,都認為小椹自盡證實了前些天一些人的傳言。許正琮兩口子到下午才知道了他家發生的醜事。這是薺菜聽了別人議論,她又去告訴許明氏的。許正琮一聽暴跳如雷,非要殺了兒子不可。嚇得許明氏趕緊讓兒子外出躲著,她則力勸丈夫壓住火氣甭再張揚。
許景行從縣城回來,聞訊急忙來問出了什麼事,然而爹隻喘粗氣不吭聲。是娘將他拉到廂房裏說了事情緣由。許景行如五雷轟頂感到極度的羞恥,咬牙切齒罵了句“衣冠禽獸”。她娘哭了片刻,忽然想起大兒子的安危,忙叫景行去找找哥去。許景行跺腳道:“我不去找,他死就死!”可是禁不住生母一再哀求,隻好出門去了村外。
他估計哥哥會在沭河那裏,去河灘尋了一會兒,果然在一叢枯黃的蘆葦後邊找見了他。看見他那抱膀低頭蹲在那裏的樣子,許景行真想竄上去拳腳交加狠揍一頓。但他又終於忍住,站在那裏故意狠狠地清了清嗓子。
哥哥抬起頭看見了他,但又很快低下頭去。
許景行走過去,咬著牙說:“你真是個畜生!”
許景言不答腔,也不抬頭。
許景行又說:“你把咱家的人都丟盡了!”
許景言抬頭看看弟弟那張憤怒的臉,接著轉臉看著已還覆著一層厚冰的河水,說:“還有什麼丟人的。”
“你說啥?”這話讓許景行覺得不可思議。
許景言扯動左嘴角笑了笑:“誰不幹那事?”
許景行一跺腳:“可你是跟誰呀?”
許景言不吭聲了。他半仰起臉,久久地望著天上積得很厚的陰雲,然後又開口說:“跟誰還不是那麼回事。公公母母,在一塊覺得恣就行。沒聽人家說嗎,人生三件好:吃吃喝喝日個X!”
哥哥這種人生觀讓許景行大為吃驚,他想哥哥有如此想法,真是與禽獸無異了!他再也忍耐不住,撲上去就對哥哥動了拳腳。哪知哥哥不許他打,將他抱住後摁倒在沙灘上。一個想掙脫,一個抱住不放,兄弟二人就在沙灘上滾來滾去,最後滾到水邊滾到了冰麵上。
就在這時,村裏忽然傳來了鑼聲,一聽就是召喚族人進家廟的那種。許景行氣喘噓噓地說:“聽著了麼?還不快到家廟裏去,看大夥怎麼收拾你!”許景言發瘋一般喊道:“我不去!我不去!”他放開弟弟,騰地跳起身,踏著冰麵就朝河西跑去。許景行爬起身追,但追了幾步心想別讓他到家廟裏丟醜了,於是就收住了雙腳。此時,哥哥已經連跑帶滑到了西岸。隻見他回頭看了一眼,接著越過河堤不見了。
許景言這一走,過了將近兩年才回來。
許景行回村後徑直去了家廟。那裏已有幾十條漢子卻不見嗣父與生父。他不知道,此時那老弟兄倆還在許正芝的家裏爭執。許正芝等不來嗣子,便讓小歎去叫老婆。老婆來了把這事一講,他立即捶胸頓足把幾顆老牙差一點咬掉。他一遍遍地說著:“奸母亂倫,禽獸不如呀!”他去吩咐二算盤子快敲鑼集合族人,接著回到家就點他的手爐。薺菜和小歎上前欲奪,均被他喝退。薺菜說:“那個臊驢他不是人,合該狠狠治他,你怎麼要折磨自己!”許正芝說:“他該治不該治是另一回事,族內出了這等醜聞,當族長的理應自罰。”小歎索性哭著跪下了,說:“爹,你要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然而許正芝視若無睹。
這時許正琮風風火火地來了。他一進門就說:“哥,你快別讓族人聚會!這事太醜了,可不能張揚!等這雜種來家,看我把他往死裏打!”許正芝卻蹙著一雙長眉道:“胸襟坦白真君子。這等惡事,你隱是能隱住的?更何況這事出在本家,已不正,焉能正人?”許正琮急得抓耳撓腮,反複申明利害,然而哥哥就是不聽。當他看到正燃著木炭的手爐也是吃驚,急忙勸阻說你這樣是何苦來著。可是爭執了半天,許正芝還是提著手爐堅定地走出門去。他的身後,薺菜抱住仍跪在那裏的小歎雙雙痛哭。
一個時辰後,許正芝帶著額頭左邊的一塊新傷回來。他的手爐,還是由身後的嗣子許景行提著。爺兒倆帽子上、襖上都覆了一層白,原來外麵已經下雪了。薺菜與小歎母女看一眼老頭子的臉,四行淚一齊流下來。許正芝卻將眉頭一皺說:“女人家,就知道流淚。又不是我死了,快別哭啦!”母女倆不敢再哭,抽抽嗒嗒地去擦眼淚。這時,許正芝轉身出去了。
許景行認為嗣父是去解手,可是一等不來,二等不來,便走到院子看他去了哪裏。此時那雪已經下得大了,地上白瑩瑩的積了一層。許景行到院角茅房看看沒有,到南屋看看也沒有,正疑惑著,忽聽竹林深處傳來嗣父的一聲咳嗽。這個時候了,他到那裏麵幹啥?許景行便順著貼牆的通道鑽了進去。
竹林裏的夜色更濃。許景行靠近了才看清,嗣父正披一身雪花坐在書墳對麵,一動不動像個石頭人。許景行蹲在他身邊問:“爹,你在這裏幹啥呢?”許正芝還是一動不動,他緩緩地說:“心裏有些事想不明白,就到這裏想想。”
許景行問:“什麼事想不明白?”
許正芝沉默片刻說道:“景行,你說這世道人心是怎麼啦?聖人已經出了幾千年,治心的學問代代相因,可是人心非但不見長進,反倒比古人更差了。別的暫不說,怎麼就連那孔門也有非禮之事?說實話,昨天我聽匡廩生講過之後,似有塌天之感,心一直在疼著。昨天住在匡廩生家裏,你也知道,我一夜沒有睡著,是翻來覆去思來想去。想到古人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心想那聖人後輩也並非個個是聖人,更何況已曆經七十多世,出那麼個把小人也不足為奇。然而又想,那孔府可不是尋常地方,那是禮之源、教之本呀!你這裏都不幹淨,那天下如何幹淨?想到這裏我萬念俱灰,心想算了,咱也別做那逆水行舟之人了。可是再一想又不甘心。如果人人都不去做那滅人欲的事情,天下還不是欲海濤濤!普天下都是小人了,這世界還成什麼世界!……”
說到這裏,許正芝說不下去了。在他與嗣子的麵前,是無數飄飄而落的雪花,是蓋了一層雪花的書墳。
過了一會兒,許正芝又說:“今天回來,正遇上你哥的事。這事真是醜不堪言呐!更何況做惡者是你的親哥、我的親侄!我也有過一絲念頭:罷罷罷,連孔府都出那種爛髒事,咱家裏出的咱也不管了,睜隻眼合隻眼算了。可是不行,它不答應。”說著,許正芝伸手一指麵前的書墳。“如果那樣,我這幾十年的聖賢書豈不是白讀了?”
接著,他長歎一口氣:“唉,可是要實踐聖賢主張真是難嗬!這難,呂子也看見了,他說:三皇是道德世界,五帝是仁義世界,三王是禮義世界,春秋是威力世界,戰國是智巧世界,漢以後是勢利世界。呂子是明朝,從他以後至今,大約還是一個勢利世界。可是我百思不得其解:這世界為何一個勁地往回退呢?!我想不明白,真地想不明白……”
十九歲的許景行對嗣父的這些話不能全懂,但他覺出了嗣父話語間流露出的焦慮與痛苦。他安慰老人道:“爹,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了,回屋歇著去吧。”
老人搖搖頭:“不,我還要再想想。景行你不知道,呂子的那本書雖然沒有了,可是我覺得墳在書在,書在人在。遇上想不明白的事,到這地方坐坐,呂子的許多話就都想起來了,許多想不明白的事也就想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再在這裏坐一會兒。走吧,啊?”
許景行隻好一個人走出了竹林。
這時,雪在院子裏已經積得更厚了,仰臉試試,雪花仍然不緊不慢地落著。再看那片竹林,梢端早浮了一簇簇的白,聽一聽,是滿耳的颯颯聲響。而在這個雪夜,在這片竹林裏,一位老人正靜靜地坐在那裏, 與他崇拜的一位先儒的靈魂在用心交談……一股熱淚從許景行眼裏湧出,從他臉頰上悄悄滑落,無聲地跌到他腳邊的積雪上……
整個喜月裏,許景行一直沒跟媳婦同房。白天二人分別幫老的幹這幹那,可是到了晚上回房後依舊不說話,各自上床分作兩頭睡而且在兩個被窩裏。如果他們還算有話,那就是臨睡前媳婦問的一句“吹燈吧?”和許景行的一聲“嗯”。冬夜漫漫,二人躺下後都睡不著,連對方喘氣的聲音也清晰可聞,然而他們卻是咫尺天涯。許景行也曾意識到身邊躺著的是個姑娘,自己的身體也曾暗暗激動,但一想那個禿頭便敗了火氣。及至哥的醜事發生,他聽畜生哥哥講了那“人生三件好”,便認定那種事是畜生才有的行為,索性連一點對於女性的欲望也沒有了。當然,有時候身體自行其是,夜裏還是夢見過臨沂教會的那個姑娘,而且每次都讓他跑馬,但他依然認為這不是好事,是自己骨子裏太壞。
覺得出來,媳婦玉蓮在晚間並不平靜。她每夜都在燈下坐得很久很久,直至許景行躺下好大一會兒了,她才歎口氣鑽進被窩。許景行注意到,玉蓮在睡覺時也不忘記戴帽子,而且必須按了又按唯恐不牢。吹滅燈之後,那聲聲呼吸都是長長的重重的。有一回,許景行感覺到她有意往他身邊貼緊,有一隻手還揭開被子伸過來放在他的膝蓋上。那手汗津津的且有點抖。他想這玉蓮真不要臉,一個女人家怎能這麼做呢?就動一動腿讓那手退縮了。許景行有心要羞羞她,就開口道:“我出個謎你猜怎麼樣?”玉蓮立即歡快地道:“行,你出吧!”許景行在黑暗中做一個詭譎的笑,將那謎語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