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太平道(1 / 2)

始作俑者渾然不知,狀似瘋魔,人劍鋒銳誰人可擋?削山山斷,斬水水折。幸而當初劉秀授官,堅辭未受,倒是擇了秦嶺偏遠之地隱居,不然這片刻之間,又會造下多少殺孽?便即如此,百裏方圓已然禽亡獸絕,再無活物!

黃雀早見勢不妙,忙一把拎了還想做做思想工作,談談人生觀、價值觀來開導主上的歐達子,幾個撲楞,卻逃去百數十裏。回眼望時,芒魂皆冒,卻見嶺西,北緣已斷!(地質學稱之為西秦嶺北緣斷裂帶)

歐達子摸摸脖子,朝黃雀深施一禮,道:“多謝黃老爺救命之恩。”

黃雀喘口氣道:“歐老哥,這地方呆不得,咱還是去五行山,主上分身待下仁厚,平易近人,關健是不發瘋!更不會沒事拿了劍亂斬,剛才若俺再遲一步,這會兒收屍都沒地找碎肉的。”

歐達子心有戚戚,卻還遲疑:“那這位主兒沒人侍候,要是怪罪下來——”

黃雀撇撇嘴道:“誰侍候誰死!反正兩邊都是同一位,便死也得找個舒坦的地方,你想淩遲,也是口味,俺卻少陪。”說罷就要抖身跑路。

歐達子慌忙扯住,道:“一路一路,這地方真真不敢呆。死是小事,俺家手藝卻是不能失了傳承。”黃雀鄙視,怕死又不是醜事,找什麼理由?身形一展,化成個丈許巨雀,又拎了歐達子,徑往西北飛去。

本尊神魂有礙,清空清玄立時知曉,隻是那瘋魔勁頭如脫僵野馬,竟有延展之勢,隻好先行自保,並力阻之,待其勢弱,方才壓製過來,雖不能立還清明,但也可稍解智礙,暫且止住癲狂。

清空便就於識海中嚷嚷:“這是鬧哪樣?說瘋就瘋,神仙也禁不起折騰的!”

清玄卻道:“不瘋魔不成活,大道三千,雖說條條能通彼岸,但天道之下,僅餘一路可走。仙家佛界找了億年,未得其蹤,或許以癲狂之眼,竟能察覺端倪,也未可知?”

清空搖頭連歎:“先前胡闖金人陣,害某等神識共傷,現下又誤入瘋魔境,竟是欲與某等同狂,這般找法,能不能通達大道某不清楚,隻怕端倪未現,你我早就魂消魄散,不複存矣。”頓了頓又道:“如今本尊這番模樣,深陷紫府不得破障,卻由誰來照管?”

清玄略一轉念,便道:“你護肉身,我定神識,此障若破,大道可期!難的是本尊,走得出來還罷,走不出來,隻好做個萬年白癡,行屍走肉。”清空應了,先將人劍收入乾坤袋中藏好,天庭正找破門元凶,還需低調為妙。自已仍化血痣,居於眉心。

從此三秦大地,或鬧市、或遠村、或深山、或野林,時常出現個呆傻二楞,不知名姓,難問其鄉。長相也不醜,生得倒是白,一點殷紅痣,雙目無神采。整日價東遊西蕩,倏忽在南,倏忽而北。有好心人予他食便吃,與他水便飲;也有遊俠兒聚眾取笑,拿他作樂。卻有一奇:無論你唾他、噴他,以汙水潑他,竟然點塵不染,滴水不沾!

且還生而不老,十年如斯,百年亦如斯。人皆異之,便有謠傳說他是仙,曾賦詩曰:

市內有癡客,青衫落拓巾。眉間紅塵駐,眼底笑世人。

風來袂未動,雨驟衣不泠。行走無二話,動靜未具名。

微塵難驚動,想是謫仙君。予他黃河水,予他南山杏。

不求黃金屋,不問傾世情。唯盼垂憐意,俯首授長生。

廣而傳之,卻是引來一人,姓張名角,本是個遊方道士,苦於朝庭腐朽,民不聊生,便想做出番大事業來,惜無名號,難聚英豪。天幸就出了個二楞神仙,便於鬧市納頭拜倒,痛哭流涕,隻說弟子不孝,走散了恩師,這百餘年找得弟子好苦。若不是昨日在東海龍宮(之畐)問老龍王敖廣,怕是還不得師尊行蹤哩!

當街就隻一片抽涼氣之聲,東海秦川,莫不隔著幾千裏路程?這野道昨日在彼,還敢(之畐)問老龍王叫敖什麼的,今天就來了此處,真真是仙家神通,原來竟是這二楞子的徒弟。就有閑漢子吹噓:“瞧俺這雙神眼!幾十年前就看出白臉二楞必是神仙,你們還不信。難道俺還能走眼?!”

自然也有醒事的,就問:“這野道如你我一般,也是兩隻肩膀一顆腦袋,既非豹頭,更無環眼,胡茬糟亂,也不見仙風,也沒有道骨,怎生就能下去東海,威(之畐)龍王?還有這二楞,糊裏糊途的,哪象個神仙的樣子?”

張角等這話多時矣,聞言厲叱一聲,打出道紙符,迎風化成個巨掌,照定那人麵上就抽,劈劈啪啪好不滲人。那人吃痛不過,雙膝一軟,五體投體,口中似含了個椰棗,連求饒命。張角招手,巨掌立散,哼道:“道家本意不嗔,若你來罵我、諷我,我自當清風拂麵,不予計較。偏你千不該、萬不該,說我恩師,你莫生怨,我抽你原是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