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活在處處()(2 / 2)

“喜熱圖……喜……熱圖……喜……熱……圖……”

大叔的四胡走調了。主人的舌頭僵麻了。

過路的風塵客嗬,端起木碗,不必說那陳套的讚辭,請喝一碗奶茶潤潤喉,然後飲酒,然後吃肉……過路人嗬,你是誰呢?盜馬賊?歌手?逃犯?戀人?王爺的後裔還是神秘的商隊和間諜?……那似乎並不重要。

是喜熱圖王子的馬夫還是惡魔的化身……那也並不重要。

你是人,來草原做客,你必須吃飽睡好。

隻有額吉是清醒的。我臨行,彎腰行禮表示感謝,她祝福行路人,吻我的額。

黎明。額吉為我備馬。

武漢七句

“長江”和“落木”這一對古典的詞重疊在一起發出蕭蕭音響。

時代的狂飆,席卷硝煙籠罩在昨日長空。

是歲月,匆匆一瞥。多少山川人物多少曆史說部。

黃鶴龜蛇,是城市的圖騰麼?籲!這些用舊的典故。

我空自惆悵,因訪友未果而無目的地穿行——

長江大橋、碼頭、漢正街和東湖……咀嚼情愫。

猛抬頭,江海關的時鍾裏藏著一句未寫出的警示。

沒有霧的重慶

我遇到沒有霧的重慶。

嘉陵江像天空一樣晴朗,那裏停泊許多船隻,但再沒有梳單辮兒的船家姑娘。

臨江的茶樓。一壺菊清,泡出了新秋涼緒。樓柱間,從“莫談國是”到“你們要關心國家大事……”再到“千萬不要忘記……”如今換掛了一個養著秀眼、一個養著畫眉的鳥籠。

我虔敬地瞻仰那些時代精英叱吒風雲。

從屈原開始,在舞台上的創造雷電。

但我還是喜歡街頭的草台班子的川劇《變臉》。

唯有變,不斷地變,卻不知如何變,方得意外之趣。

我見觀眾中孩子們的眼裏,驚喜多於恐懼。

那生活中的“七品芝麻官”演出喜劇抑或悲劇?

闌夜登上重慶城的製高點,數不盡高高低低、遠遠近近的燈火和繁星渾然一體,包裹在綴滿水晶珍珠的大氅裏。

如果走下人間,穿過一條往昔的小街,便讀到《六十年的變遷》。

在剛默數過的其中一盞燈光的吃食店堂坐下,要一碗抄手,一碗麻辣的擔擔麵。

那一夜,我做了關於重慶的夢:

和汲水的巴人一起,我肩膀上也壓了重量。埠岸的石階,一級又一級,那麼高;我登了一級又一級,腰酸腿疼,耳鳴眼花。抬頭間,石階卻又無盡無休地向上延伸……船過萬縣碼頭,也有那麼高的青石台階。夜泊,拾級而登。未入縣城,便被小販包圍。滿街的藤椅、竹器……誠實的農民,在施行他們小小的狡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