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村民前來幫短工。辦農場的初期,許多條件都不具備,賈東亮帶著場裏的員工起早摸黑地幹。沒有水,就在山上搭水管引水;沒有電,就動手拉電線照明。他們在荒山野嶺上開路築基,上山打穴栽種果樹……無論是大事還是小事,賈東亮不但親自規劃,而且還與大家一起大幹苦幹。他們吃的常是用水泡浸的速食麵,睡的是簡陋不過的舊鴨棚。共同的目標,共同的理想,使他們走到一起來了。大家以苦為樂,以苦為榮。賈東亮第一年就穿破了五套迷彩服,從中即可折射出他一年中的辛勞與奔波。一天,晨陽從東方冉冉升起,俯瞰著大地,黃盆山被彩霞抹上了絢麗的色彩。“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賈東亮唱著他最為穩熟的軍歌,與幾位老鄉帶著鐵鍬、鐵鏟來到沼澤地旁,挽高褲腳,正想下去。“等等”遠處傳來了村民的叫聲。賈東亮轉過身來,循聲望去,看見山路的那邊,有位四十多歲的村民正朝他這邊急急奔來,到了跟前,將正要邁步進沼澤地的賈東亮一把拉住。“啥事”賈東亮巴眨著眼睛,大惑不解地望著他。村民大氣喘過,稍為定過神之後,語帶質詢地反問道:“我倒要問你,你想幹啥”賈東亮指了指那片沼澤地:“我們下去挖魚塘,準備養魚呀。”場裏其他員工也附同道:“是呀,我們準備下去挖魚塘。”聽他們這麼說,那村民的臉上肌肉抖了抖,俄頃,一本正經地向他說:“你們下這沼澤地去挖魚塘時要記住做一件事。”“嗜事”村民大聲地說:“一定要戴頂草帽。”“下去挖魚塘一定要戴草帽”賈東亮不以為然地說,“今天天氣多好,不冷也不熱,我們還要戴草帽?何況,我這個人並不怕太陽曬。”場裏的員工也紛紛說道:“我們在太陽底下幹慣活了,不怕曬。”村民搖了搖頭:“我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賈東亮與員工們都感到十分奇怪:“那麼,你這話是啥意思”村民指著那片齊腰高的野生雜草,說:“我們把這片爛泥地叫做鬼見愁。下麵的爛泥漿深不見底,人走下去立足可不容易。一旦雙腳陷下去拔不出來,再掙紮人就會越陷越深,要是泥漿沒頂,你就會成了這荒山野鬼。”“啊,這裏會如此的可怕”“難道他是用謊話來騙我們”“我看他是想借此阻止我們開工挖魚塘。”場裏的員工在私下低聲細談。村民從他們的神情推測出他們此時的心態,便說:“不信,你們可以用竹竿試一試。”說著,他到不遠處找來了一根一丈多長的竹竿,遞給賈東亮。賈東亮拿著竹竿使勁地往沼澤地裏插,果然是越插越深,竹竿插盡了仍不到硬泥。場裏的員工叫了起來:“果然是深不見底”“好險”場裏的員工麵麵相覷,有的人臉上變得鐵青,有的人失驚無神。“多請你好心的提醒嗬。”賈東亮感激地說。那村民講起了有關這沼澤地的往事來:有人曾經鋪著木板作墊腳,試圖將它改造成稻田,但那水稻揚花抽穗後,才剛剛灌漿,就惹來了數不清的山老鼠,一夜之間將所有水稻咬斷,將還未成熟的水稻偷吃清光。從此以後,當地人就不敢再打這塊沼澤地的主意了。不知哪一年,曾經有一頭餓得發慌的黃牛到這荒棄的沼澤地附近覓食,越走越近,一個不小心,四蹄踏進去便深陷泥沼,用力掙紮,結果卻是越掙紮身子陷得越深。附近村民聽到牛的哀叫,見它將要沒頂而亡,便急忙在沼澤地上麵平鋪起一些寬大的木板,人才敢走上去,用繩索套著牛的身體,十多個人用力往外死拽硬拉,好不容易才將那頭牛拉了出來。所以,老人們叮囑放牛的小孩,千萬別到那個鬼地方去,最怕誤禁區,牛陷進泥漿死了已是大事,若然出人命就更不得了。沼澤地裏麵蚊蟲亂飛,下麵流溢著黃色的鏽水,一個鏡頭在賈東亮的眼簾前掠過,這沼澤地與電影裏紅軍長征途中走過的那種大草地何等相似。一股寒氣從賈東亮的心底升起,很快就攫緊了全身,使他悚然一震。村民見他們這個模樣,對著賈東亮,氣帶著幾分的揶揄:“所以我提醒你,下去幹活時要戴一頂草帽,假如你真的全身陷進泥漿裏去,到時你的屍體是見不到的,但草帽留在泥漿上麵正好做了一個記號。那時我們可以按草帽的位置知道你死在這沼澤地裏的什麼地方。以後你家中的親人清明節來到上墳,還可以朝著那個地方給你燒香拜祭,讓你這荒山野鬼也安樂一些。”“那麼,這麼大片的沼澤地空置在這裏,既不能耕種,又不能改造成魚塘,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賈東亮的話語帶著幾分的惋惜。“不,根據我們以往改造爛田的經驗,這塊沼澤地並不是晚期的癌症,它是可以救治,可以改造成魚塘的,但很費功夫。”村民的神態十分認真。“隻要將這沼澤地改造成魚塘,費多大的功夫我們也要幹”賈東亮的決心很大。場裏的員工也紛紛拍著胸表決心:“對,再苦再累我們也不怕!”賈東亮追問道:“你認為,可以用啥方法,將這沼澤地改造成魚塘呢”“你們得先處理這些沼澤地作魚塘的底部,然後在那一邊築條堅實的堤壩。”他用手指向了沼澤地的下遊處。“築壩?是不是用石頭來壘築堤壩”“不!光是用石頭來壘壩是不行的。”“那該如何築堤壩”“得先在壩基處打鬆木粧,並且要打成梅花粧。否則,建在爛泥上的大壩受不了水的擠壓、以後會跨掉的。”“啊,原來裏麵有那麼多的學問。”“別急,待我來教你們。”熱心的村民指指點點,向賈東亮講述如何將這沼澤地改造成魚塘的方法。聽著,聽著,賈東亮與場裏的員工都慨歎:原來在這裏建一個魚塘是如此的艱難!“這麼難,還幹不幹”有些員工畏葸地問。將沼澤地改造成的這片魚塘年產2萬多公斤鮮魚“幹”賈東亮像帶領部隊攻堅般把手往前一揮。賈東亮與員工們先用木板平鋪在爛泥上作工作麵,然後挖走了表層一尺多厚的爛泥,到山上割來了那些漚不爛的蕨草,一層層地鋪墊下去,增加浮力,再在蕨草上麵壓上幾層石頭,鋪上沙泥,這樣,塘底便做成了。然後,他們在沼澤地的下遊處打下鬆木樁築堤壩,村民講的所謂“梅花粧”其實是以每三根作為一組,並且以品字形打下去。他們沒日沒夜地大幹苦幹著。每天,啟明星還掛在灰黑的蒼穹,他們就已經在那裏幹開了;飯後,從來都沒有什麼午休,一直到繁星綴滿天空才收工,粗略算一下,一天工作長達十五六個小時。當地有些村民覺得奇怪之時更帶有幾分欽佩:“這班北方人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從大清早一直幹到晚上也不見累。好像是上幾輩子的活尚未幹完留到這輩子,讓他們補幹似的。”賈東亮他們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築堤壩用的“梅花樁”全打了下去,總共打了33個樁墩,數了一數,光打粧就用了99根四米多長的鬆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