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我們現實的社會裏,在我們三億多家庭中還有多少個小王婧沒能被解救出來?他們仍在沒有陽光與溫暖的陰雲下受著如牢籠般的暴力虐待。據有關調查部門調查,目前少兒學生中受到家庭暴力虐待和侵襲者至少在千分之五左右。也就是說,全國至少有150多萬名孩子是生活在同小王婧同樣命運的生活之中,而且比小王婧命運更淒慘的為數也並不少。
我的一位戰友在上海某少管所工作,他說他那兒有好幾十位孩子勞教結束後就是不願回自己的家,孩子們寧可再在少管所裏呆上十年八年,也不想回到他們的父親身邊。這種現象令勞教部門十分頭痛。
這個少管所裏有個女孩子叫肖玲,今年17歲,是前年在一次“掃黃“中被送進來的。這女孩多才多藝,很有天賦,可惜她的家庭不僅沒有讓她能夠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才,卻在未成年時便進了不該進的地方。
肖玲的父母親都是上海某國有企業的職工,在肖玲上小學之前的那些歲月裏,這個三口之家還算平和,雖然愛喝些酒的父親有時也會出手打女兒,但這樣的事一年中不出兩三回,是多數家庭中常有的事。問題是從肖玲上初中那年開始,因為趕上肖玲沒有考上重點中學,望女成鳳的肖玲父母用多年積存的幾萬元錢給孩子找了個好學校。雖說學校找到了,可日後這個費那個錢的也總讓肖玲父母十分手緊。加上後來企業效益不好,肖玲的父親就辭職當起了職業股民——他想靠股市上一賭,贏回個肖家的風風光光。然而事不如願,肖玲的父親不僅手氣不好,常常還把本錢虧了個精光。
尤其是賠了本的肖玲父親,在一次次失利之後,脾氣越變越壞,酒也越喝越多,每次隻要在股市上一失利,準是醉醺醺地回家。這時不管是誰,你隻要多說一句話,他就會跟你急。肖玲家的鍋碗瓢盆不知換了多少套,但每一次新添的家什用不了多少時間準又被她父親“乒乒乓乓“砸得徹底粉碎。
又一回賠了。肖玲的母親說什麼再也不讓自己的男人到股市上去了。“我們是天生的窮人家,幹啥非得做夢想發大財?就是從親朋好友那兒借的錢也是要還的呀!作啥孽非得把自己的血汗倒進黃浦江嘛?”
“你娘們懂個屁!“喝了幾兩“洋河“的男人借著酒瘋,揪住自己女人的頭發,打得女人眼青鼻腫。“你要再敢攔我,看我不把這家給踩平了!“女人哭了一夜。男人第二天又直奔股市交易所。
“爸,學校讓交300塊補課費我跟你說好幾回了,再不交老師不讓我上課了!“肖玲膽戰心驚地走到悶頭坐在那兒喝酒的父親麵前。
“沒錢。“父親嗡聲嗡氣地。
“沒錢你還喝啥酒?”
“瘟×!我喝不喝酒還要你管我呀?“父親瞪著血紅的眼睛,舉起巴掌就重重地落在了女兒肖玲臉上。
“你不給錢還打我呀?“肖玲委屈地哭著責問。 “我就打你個死瘟×!看你還敢管你老子不敢?”
“啪啪!“發瘋了父親又揚起巴掌,左右開弓地打在了肖玲臉上。那是肖玲自認為“自己已經長大“後第一次受到父親的一頓毒打。這樣的家無論如何不能再呆了!她不顧一切地衝出家門,衝向大街……最後伏在蘇州河畔的石欄上,不由發出了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悲慟啼哭——她不敢嚎哭,因為周圍都是過路的人群。然而她又無法抑製如濤的淚潮……
這一夜,肖玲第一次沒有在家住。無助的肖玲也發現在出走那個牢籠般的家庭以後,外麵的世界並不是壞得不能生存——至少在她看來用不著再整天看到父親那酒鬼、賭徒、惡棍集於一身的可憎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