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溜走,徐星星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渾不知今夕何夕。後媽突然一聲咳嗽,徐星星驚醒過來,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鍾,才知道已經很晚了,連忙挽起劉勁,準備告辭。父親卻擺擺手,說:“劉勁,你先走一步吧,星星留下來,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她說說。”
劉勁欲言又止地看著徐星星,徐星星隻好說:“那你別等我了,先走吧,我今晚就住在家裏。”劉勁一出門,父親又威嚴地朝後母掃了一眼,後母識趣地回到了房間。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父女二人,看著父親嚴肅而又神秘的樣子,徐星星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半晌,父親輕輕一招手,示意徐星星跟著他,躡手躡腳像做賊一樣悄悄上了二樓。
父親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鑰匙,把二樓東頭一扇厚重的木門打開,一股陳腐之氣撲麵而來,徐星星頓時潸然淚下。這是母親的臥室,母親生病以後,就與父親分居,一直住在這個房間裏,很少下樓。看來,母親死後,這間房一直緊鎖著。
父親摁亮了房間的燈,回頭看了一眼女兒,愧疚地解釋:“你媽媽臨死前交代,她死以後,這房間包括我在內任何人都不能進來,直到你成家的時候,我才能把房間的鑰匙交給你。她說,在寫字台右下角的抽屜裏,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父親把一把銀亮的小鑰匙交給徐星星,如釋重負地籲了一口氣,轉身帶上門,默默地下了樓。
徐星星打量著母親留下來的已經蒙上蛛絲塵埃的遺物,眼淚禁不住地滾滾而下。不知過了多久,徐星星慢慢平靜下來,抹幹眼淚,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打開寫字台右下方抽屜,隻見一方古樸的梳妝盒靜靜地躺在抽屜裏。
她像捧著聖物一樣,哆哆嗦嗦地將梳妝盒捧了出來,輕輕打開,裏麵裝的是一些首飾,有發夾、一對玉手鐲、半隻牛角梳子,以及束頭發的幾條絲帶。徐星星一件一件地看著,眼淚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突然,徐星星想起了什麼,心裏一愣,難道母親如此慎重地囑咐父親,就是要傳給她幾件首飾?她禁不住把梳妝盒捧到手中,仔細地觀察起來。這一看,她頓時呆住了。
在母親的梳妝盒裏,清清楚楚地銘刻著一個字——“嫘”!
8、家族使命
這些天來,徐星星一直為這個“嫘”字魂牽夢縈,沒承想,它現在竟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難道,母親竟是舉水嫘家的後人?
徐星星一時愣怔,一時迷茫,好容易才冷靜下來。現在,她迫切需要找個人幫她分析分析。對,王新安,他是做警察的,對這件事前後又都了解,找他最合適。徐星星掏出手機,翻出了王新安的電話:“喂,王新安,你睡了嗎?我現在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馬上要見你,越快越好……”
王新安做事確實雷厲風行,沒多久,徐星星就聽到樓下傳來一聲喇叭響。她伸頭往窗外一看,是王新安那輛越野車,於是將梳妝盒往手袋裏一塞,悄悄溜下樓,一頭鑽進車子裏。
王新安將車徑直開到一個午夜酒吧外,二人進酒吧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剛一落座,徐星星便迫不及待地把梳妝盒拿給王新安看。王新安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盯著盒底那個“嫘”字,奇怪地說:“我記得伯母是姓李吧?”
徐星星點頭道:“是啊,我也奇怪,母親怎麼會保存這樣一個梳妝盒?”王新安望著徐星星,若有所思地說:“莫非伯母本姓嫘,後來改姓了?”徐星星搖搖頭:“不可能,她是個很傳統的人,不會隨便改姓的!”
王新安皺起了眉頭:“不管怎樣,這個‘嫘’字一定跟伯母有關係,不然她不會特意保存這個梳妝盒。也許,她知道這個‘嫘’字會給她和她的後人帶來災難,這麼多年來才一直隱瞞著。但是她也明白,這個秘密是瞞不住的,所以又給你留下這個盒子。”
徐星星聽了王新安的分析,想起西陽五水婁、薑、姚、姬四家姑娘離奇的死,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如果母親真是舉水嫘家的後人,那麼,她手裏應該有《梳妝台》最後一節的詞曲譜。可是,除了這個“嫘”字,自己並沒有在母親的遺物中發現《梳妝台》的任何隻言片語啊?
突然,徐星星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尖利的鈴聲嚇得她手一哆嗦,梳妝盒“咣當”一下掉到地上。她拿出手機一看,是劉勁打來的。劉勁問她回沒回去,要不要過去陪陪她。徐星星望了王新安一眼,忙說:“沒事,我已經睡下了,你明天再來吧。”劉勁便道了一聲晚安,掛了電話。
徐星星放下手機,彎腰去撿那個梳妝盒,誰知梳妝盒竟摔成了兩半。王新安眼尖,一眼看到梳妝盒裏有個夾層,手指一勾,便掏出一張淡黃色的紙片。紙片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王新安說:“這個應該才是伯母要留給你的東西,你仔細看看吧。”
徐星星接過一看,兩眼頓時放出光來,隻見紙片上寫著:
姐在房中織綾羅,情哥外麵唱山歌,唱得奴家腳酸手軟,手軟腳酸,踏不到踏板,推不到棕板,牽不到絲盤,挑不動錦線,拋不動梭欏,抽不動榳果,耽誤了奴家三尺三寸好綾羅……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梳妝台》歌詞嗎?徐星星興奮地跳了起來:“找到了,我們終於找到了《梳妝台》的最後一段!”
王新安眼睛一亮,突然又臉色大變:“這麼說,那你是……”徐星星也明白過來,顫抖著說:“難道我母親……真是舉水嫘家的後人?”如果母親真是姓嫘的話,按照五水蠻的規矩,她徐星星現在應該叫嫘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