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是我十一歲的壽辰,也是我在這個時代過的第一個生日。一大早我就被彤兒叫醒,進行嚴格的梳妝打扮。我被套上量身定做的滾金邊黑色龍袍,臉上化著莊重的妝容。由於尚未及笄,頭發不能盤起戴冠,隻能梳作雙環望仙髻,插上象征帝王的雙龍戲珠金釵。
當彤兒把盛裝打扮後的我推到銅鏡前的時候,我原本昏昏沉沉的腦子一下子清醒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帶有幾分稚嫩、幾分威嚴、幾分嫵媚的女子。黑色的龍袍很好地映襯出我的女皇氣質,頭上的發髻又顯示出我尚輕的年紀,額上的紅色梅花形花鈿明豔動人。這樣的打扮既得體不失高貴,又活潑不失風流,我在心底暗暗讚歎。
裝扮後的我隻來得及吃幾塊點心、喝一杯茶,就被推上了龍輦。今天任務重大,我要先環城一周來展現我的親民形象,然後到城郊祭拜宗廟,最後在政安殿擺下筵席,宴請群臣和容宸兩國的使者。別看就這幾件事情,這可算得上我落水後第一次正式露麵,表現得不好我的政治生涯會受到不小的負麵影響。盡管早上沒睡飽,可是我還是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今天的各項活動和安排。
由於事先有通知見女皇不必下跪,所以當我路過時,道路兩旁的民眾都站著高呼萬歲來歡迎我,個子矮的人為了一睹我的真容還要踮起腳尖、伸長脖子。而所謂的親民也隻是形式,是為女皇贏得民心所用的一個政治手段,因為龍輦的三麵都用珍珠串成的簾子圍起來,路邊的百姓隻能透過珠簾隱隱看到我的模樣。不過這樣也足夠使他們興奮了,得瞻聖容是無上的榮耀,無論這龍輦上坐的人是美是醜,是男是女。權勢所帶來的是人民對統治者肉體的服從,而神秘則為統治者披上了令人敬畏的麵紗。我腦中暗自想著,無怪乎古代那些帝王都自稱“天子”,以各種靈異事件神化自己,就是為了獲得平民內心深處的尊敬和畏懼。在思考的同時,我也微笑著向兩邊的人群揮手致意,以表現出自己的親切平和。
突然前麵一陣騷亂,我眉頭微皺:女皇出行居然還有人敢造次?掀開珠簾的一角,我低聲問走在輦車一旁的碧兒:“前麵出什麼事了?”碧兒還沒來得及回答我,一枝箭冷不防地向我飛來。我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箭“砰”地一聲插入了我座位邊的紅木小幾上。下一秒,小泉子飛身躍入龍輦中,將我緊緊抱住,從龍輦的另一邊跳下。
“有刺客要刺殺陛下,快抓住他!”“抓刺客!”“保護陛下!”……這類聲音不絕於耳,再加上百姓受驚四散逃跑的聲音,讓我耳膜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原本清醒的頭腦又變得暈了起來。等我反應過來時,我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匹駿馬上,後麵坐的人是小泉子。而馬向著前方飛快地奔跑,不知道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小泉子,你,你這是要帶朕去哪兒?”我竭力保持冷靜,聲音卻不自覺地透出一絲顫抖。
“陛下莫要驚慌,臣這是帶陛下去宗廟。雖說有刺客意圖不軌,但希望您能在臣民麵前保持女皇的姿態。祭祀是大事,群臣百官已經等在那裏了,還望您能及時調整心情,以最好的狀態告慰祖先,為我洛國祈福。”小泉子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不過我算是明白了一點,即使遭遇刺殺,女皇也不能隨便改變自身的行程,反而要顯得英勇無畏,在眾人麵前表現出高姿態。這種政治犧牲,我這個25歲的現代女性一時都有點難以接受,更何況這個身體的本尊呢!
見我麵露難色、心情不佳,小泉子又開始勸慰我:“臣知道在這件事上太為難陛下了。今天是您的生辰,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臣等保護不力讓陛下受驚。可是您處在這個位置,就要替天下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