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音走後,畢奉賢有些後悔,因為他的師傅是不允許他做違法生意的。
畢奉賢想:可是假如不告訴師傅,我怎麼來做這件事情呢?
他知道必須告訴師傅,否則便沒有人來幫助他完成這個生意。他自己是不可能做成這件事情的,可是師傅也不會讓他去殺人。
畢奉賢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欺騙師傅。欺負師傅的代價是他必須能夠收買這些一同殺人的弟兄們,否則他被師傅發現一定會被逐出師門。
畢奉賢隻有這一條選擇。
晚上,畢奉賢走進師傅的房間。
他的師傅正在油燈下清點賬目,
畢奉賢說,師傅,天色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呢?
師傅說,事情一直很多,哪裏能夠處理完。哎……
畢奉賢看見師傅歎了一口氣。
師傅繼續說,你有什麼事情嗎?
畢奉賢說,最近有一筆生意,一個富商要將珠寶送往家鄉,珠寶價值連城,他給的價格也很合理,於是我接下了這筆生意。
師傅說,果真是富商嗎?不會是貪官汙吏吧。
畢奉賢說,是一位做綢緞生意的富商。
師傅說,那你找幾位弟兄跟你一起去保鏢吧。
畢奉賢說,師弟金珠和龍炎最近都沒有事情,我準備跟他們一起去。
師傅說,除了他們,你再找十個兄弟。保鏢的時候不要喝酒,要是搞砸了,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吧。
畢奉賢說,我知道。
師傅說,你去準備一下吧。
畢奉賢說,好的,師傅,我走了。
畢奉賢走出去的時候如釋重負,師傅居然一點也沒有懷疑他。
他開心極了,馬上去找他的師弟金珠和龍炎,他們在一起喝了一晚上。
幾天後畢奉賢帶著金珠、龍炎再次跟魏知音碰麵。
魏知音看見這兩個大漢,非常滿意。因為他們都健碩雄壯,讓人膽戰心驚。
魏知音又拿出了一些錢,他說,事情又難辦一些,他這次帶了二十幾個弟兄。
畢奉賢有些擔心,他說,怎麼會有這麼多弟兄?
魏知音說,他們都是鏢局的人,雖然這次押送的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可是這好歹是朝廷的糧食,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帶了足夠的人手。
畢奉賢說,那我們怎麼殺他?
魏知音說,不光是殺他,是將他身邊的二十幾個弟兄一塊殺了。
畢奉賢說,我們這次可沒有準備那麼多的人。
魏知音說,所以我就多給了你們這些錢,我知道你們要安排人手。
畢奉賢說,你讓他們少去一些不可以嗎?
魏知音說,我試試看,不過這畢竟是給官府做事,所以人手不會低於十人,你們去的人數不能太少,不能讓他們有漏網之魚,否則通知了官府,誰也不好過。
畢奉賢害怕了,他說,這是官府的生意?那麼就算我們做得幹淨,萬一官府追究起來怎麼辦?
魏知音說,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就在本縣做完這件事。因為我跟官府有些交情,我會處理好的。
畢奉賢這次放了心,他說,你們鏢局的人武功如何?
魏知音說,哪裏有人會武功,就算有人會,也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你們不必驚慌,我們這裏的人隻靠幾位武師嚇唬江湖上的人,真打起來,大多跟尋常百姓無異。
中秋過後,天氣漸冷。
晚上的寒氣尚未消退,魏知禮便啟程了。早上的風凜冽刺骨,連騾馬都不停地哆嗦。
每架馬車上裝滿了糧食,行走得非常緩慢。糧食雖然並不貴重,可是這些糧食是送往發生饑荒的地方救人的。今年北方遭遇了嚴重的蝗災,莊稼被吃一空,田地收不到糧食,人們便以野草樹葉為食,如今連野草樹葉都吃光了。
此次保鏢,魏知禮並沒有攜帶很多兄弟。因為魏知音說,這次的保鏢沒有太多收益,人去多了便沒有利潤。魏知禮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在理,便隻帶了十四個弟兄。即使是十四個人,這次保鏢也是足夠的。
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縣城邊的一片樹林裏,通過這片樹林,他們便會離開了縣城。可是魏知禮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地上的落葉一推一推地散落著,看來之前有人來過,並且閑的無聊,將樹葉清理過。
不,是昨天清理的。
他看見地上的樹葉是濕的,還沒有幹。假如今天清理,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放下了心,可是他突然聽見馬叫了起來。
這些被清理的樹葉下竟然埋著夾子,被夾子夾住的馬嘶吼起來。
魏知禮讓隊伍停下馬車,命人將馬腿上的夾子取下來。
就在這時魏知禮突然被身邊的人推了一下,他踉踉蹌蹌地側倒在地,這一下推並不賣力,可是魏知禮也毫無防備,所以其實魏知禮被嚇了一跳。
魏知禮爬起來,想看看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此刻剛才推他的那個人已經中了一支飛羽,飛羽插進他的胸口,可是他還站立著。
魏知禮急忙跑過去,要查看那個人的傷口,可是瞬間更多的弓箭開始射來。不少箭射在那個替魏知禮檔箭的人身上,那個人最終倒在了地上。
魏知禮猝不及防,左檔右躲,可是肩上也中了一箭。
箭射光後,這些人便衝了過來,他們一個個蒙著麵,手上拿著樸刀。
魏知禮也抽出武器去抵抗,可是三招他就敗下陣,這些人顯然比他更懂武藝。可是魏知禮並不害怕,一邊抗拒,一邊說,眾位江湖上的朋友,不知道魏某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包涵。
蒙麵的首領說,對不起了,好漢。我們是收了錢取你性命的,你去陰間後可別來找我們,因為我們也是做買賣的,死後我們會給你留一個全屍,為你燒香祈福的。
此時,魏知禮的手下已經全部敗下陣來,或傷或死,魏知禮知道敵人不是謀財而是害命,於是問道:我平生不曾做壞事,不曾得罪江湖上的朋友,為何有人要取我性命?
他便說,要取你性命的可不是別人,他就是跟你同胞、一起長大的弟弟。
魏知禮說,是魏知音,他怎麼會買凶殺我?
蒙麵的首領說,原因我們自然不知道了,你自己想想吧。
魏知禮說,不過是為了家產。假如他殺了我,便可以繼承魏家的財產,這就是殺我的原因。魏知禮終於明白了,可是為時已晚,因為他馬上就會被人亂刀砍死。
魏知禮無奈地笑了笑,說,你們不是要來取我性命嗎?來吧,我已經準備受死了。
魏知禮突然變得憤恨,他攥緊樸刀,用勁全身的力氣砍向敵人。刀影過去,那個蒙麵人隨即用刀格擋,隻聽嗡的一聲,兩刀相碰,蒙麵人感到千斤力氣砍了過來,蒙麵人無法抵擋,手上不由地一顫,樸刀已然從手中掉落。魏知禮看準機會,一刀砍向那人的人頭,蒙麵人來不及躲避,人頭豁然被砍下,被砍去的人頭咚地掉落在地,並在地上翻滾數次,人頭穩時還在眨著眼睛。
魏知禮還想殺人,可是敵人已經聚集在他身邊,敵人攻勢猛烈,魏知禮躲過這一刀,卻被另外一刀砍傷。可是魏知禮還是拚死奮戰,邊躲邊攻,毫不畏懼。他的刀法雖然一般,可是他已經不顧生死,不顧生死的人哪裏還有什麼可以畏懼可言。
最後隻見畢奉賢的刀法利落,一刀便封住了魏知禮的喉嚨,這刀精準無比,正中要害。魏知禮的喉嚨鮮血溢出,他頓時感到氣力全無,一股無法寒冷的疼痛緩慢地侵蝕著他的身體。魏知禮已料知自己將死,便厲聲說道,我做厲鬼也不放過魏知音。這聲音嘶啞有力,令人肅然起敬。可是話音剛落,魏知禮便轟然跌倒在了血泊中。
畢奉賢看見魏知禮已死,便摘下了蒙麵,他並不認識魏知禮,可是今天他卻可憐魏知禮。
他說,對不住了,我不是那種要錢不要命的人,可是既然收了別人的錢也不能不辦事。況且今天你殺死了我的一個弟兄,我回去後還不知道該怎麼跟師傅交代。罷了,願你一路走好。
說完,畢奉賢便離開了。
兩個時辰後魏知音得到了消息,來到了事發地點。他已經準備好了手下將這些糧食送往原來要送往的地方。可是在清理屍體的時候,魏知音發現少了一個人。
魏知音問,少了人?
下人說,對。王興農的屍體沒有找到。
魏知音說,你知道他的情況嗎?
下人說,這個小子隻有十九歲,也並無什麼長處,隻是愛開玩笑,他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跟在大少爺的身邊,一直深得大少爺的喜愛。
魏知音說,這一次他在名單裏嗎?
下人說,他確實在名單裏,至於他今天是否跟大少爺一起保鏢則不清楚。
魏知音說,你去他家裏詢問一下。
下人說,好的。
下人去王興農的家裏詢問後才知道王興農確實去了。
得知這個消息,魏知音有些擔心。王興農顯然是在這次事件中幸存下來了,可是王興農此時在哪裏?
魏知音想,王興農離開後有兩條選擇。第一條就是報官,這是條下策,因為魏知音在官府裏有熟人,他能夠讓王興農成為這次事件的替罪羊,並且在第二天死在監獄裏。第二條是王興農告訴魏文靜,魏文靜就算是再糊塗,也會懷疑魏知音就是這次事件的凶手。
魏知音寢食難安,他擔心魏文靜采取行動,將他俘虜。他既然殺了兄弟,那麼魏文靜一定會將他千刀萬剮,魏知音突然想做得更絕,他想殺死父親,可是他也很怕失手。
那天晚上,魏知音一宿沒睡,他生怕第二天會被父親殺死,早晨起床後他看起來疲憊不堪,可是他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事情了。他命令下人請魏文正來。魏文正不久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