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說了。”陸斟重新蜷回椅子中,眼睛中重新布滿霧氣,“我不喜歡存在感太強。”
劉唐勳覺得陸斟的話仿佛把自己一身的力氣都抽幹了,他癱軟在椅子裏,“所以我做錯了?”
陸斟搖搖頭,“我並不這麼覺得,正義感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不會錯的,盡管它會給別人帶來傷害,但是不畏強權、不累人情的正義才是公正,不是嗎?”
“我腦子不夠用,你講這麼多我根本就理解不了。”劉唐勳雙手捂住臉,上下搓著。
“你不是理解不了,是無法選擇。覺得這個對大家都好,但是心裏過意不去。能過去心裏的坎,卻又覺得傷害了別人。”陸斟嗤嗤笑著,“你和龍勝倒是兩個極端,你什麼都在意,所以心存正義、恐懼纏身。而他正是因為什麼都不想,所以才能好吃好睡。”
“哈!”劉唐勳猛地前傾身子。“還有一個疑問,祁玲玲刺傷萬科所用的投槍是哪兒來的?”
陸斟臉上第一次露出如此和煦溫善的笑容,“我還以為你還需要一會兒時間糾結,沒想到這麼快就選擇了做正義的夥伴。”
“武器架對不對?因為那裏拿起來最順手,如果按照她說的,當時他們起了爭執,她出於自衛傷了萬科。”劉唐勳直接無視了陸斟毫無意義的調笑,自己解釋著,“而且從祁玲玲扔的血衣是自己的毛衣這一點可以看出,祁玲玲根本就沒有事先設想過,自己是有可能殺死萬科的!”
陸斟聽著,頗為讚同地點著頭。
“那麼問題就來了。假設祁玲玲事先根本就沒有殺萬科的打算,那麼她在殺了萬科之後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想到利用擺鍾設計萬科自己意外死亡的假象?”劉唐勳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迅速轉了起來,“還有,那邊的武器加上有刀劍等等各種趁手的武器,為什麼祁玲玲偏偏順手拿了投槍?如果說祁玲玲拿投槍是因為早就謀劃好了,那為什麼要把毛衣這麼隨便地處理掉?”
“第一。”陸斟伸出手指擺明了自己的觀點,“我不認為祁玲玲把毛衣扔在大門外這個做法很隨便,但我承認,如果事先預謀,這絕對不是最優做法。假使祁玲玲沒有猜想到自己會殺死萬科,那麼她把自己無法處理的血衣扔在大門口絕對是最為正確的做法。首先她無法將衣服帶回樓上,原因就不用贅述了。其次,不論她怎麼藏,隻要在一樓範圍內,最後肯定會被找出來。但是因為我們大家都被一個規則所束縛,那就是不能離開房子,所以把衣服扔到屋外是最佳選擇。但是如果選擇窗外,在一樓有窗子的隻有大廳還有廚房,你想想,就算她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扔出很遠,那些位置可是一抬眼就能看到的啊!所以隻有大門,因為不能出去,所以大家不會想到打開大門,而大門口正是所以看向外的視線的死角區域。”
“所以你認為,祁玲玲把毛衣扔在外麵也是計劃好的?”
“如果沒有事前計劃過,那確實很好。若是事先計劃好,那可就是相當不入流的手段了。”陸斟撇撇嘴,“還記得那張虎皮嗎?你當初發現死因有問題,也是因為虎皮上的血跡太少的原因。如果是我事先謀劃好的謀殺,那我會用虎皮把自己罩住,刺殺萬科的鮮血即便噴濺在上麵也是正好,然後再把虎皮搭在那個位置,這樣一來無論是現場血跡還是血衣問題,都迎刃而解。”
聽著陸斟的計劃,劉唐勳隻覺得自己腦筋痛,“咳,好了,繼續說你的看法吧。”
“第二。”陸斟伸出第二根手指,“萬科為什麼要和祁玲玲在陳列室見麵?為什麼見麵?起爭執的理由又是什麼?如果想要獨處的地方,我想首選應該是萬科持有鑰匙的視聽室。既然去了陳列室,那麼我們可以大致猜出,提出見麵邀約的應該是祁玲玲。”
“祁玲玲邀約。”劉唐勳努力思索著其中的原因,“祁玲玲究竟為了什麼?”
“最大理由應該就是萬科的人品問題吧?”陸斟隨口道,“但是有一點很可疑,如果說祁玲玲和萬科早有仇怨,那麼前兩天的他們二人的關係就很離奇。如果不是早有仇怨,那麼祁玲玲的做法隻有一種可能,是為別人出頭。”
“為別人出頭,如果抱有這樣的理由,祁玲玲應該不會到事先計劃好謀殺這麼嚴重的。”
“第三,也是最後一點。”陸斟提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和張曦澄發現的果汁。”
“是柿子汁,這點很奇怪,因為我們查到柿子和螃蟹是會中毒的。”劉唐勳皺起眉頭。
“沒那麼嚴重,食用的劑量到不了那麼嚴重,不過腹痛拉肚子之類的應該還是會有的。”陸斟說道,“當天我們都吃了螃蟹之類的海鮮,唯獨祁玲玲沒有,按理說果汁是她帶過去的可能性最大。”
“她說了,是她帶過去的。也給了萬科喝。”
“那麼問題來了,特意帶柿子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認為柿子汁與螃蟹會致死,如果萬科已經喝下去了,那麼還何須與他動手,用如此複雜的手段殺死他呢?”
“呃。”劉唐勳一時語噎。
陸斟躺在藤椅中,裹著紅色的毛絨毯子,“其實,整個案子裏的疑點隻有一個,也是致命的疑點。關於祁玲玲殺害萬科這件事,我們根本就無法判斷祁玲玲是蓄意還是失手。所有的證據在印證祁玲玲意圖這點上,都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