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奭將塞進嘴裏的雞腳抽出來說道:“父親說的,當時我不肯參加鄉試,老頭子說,你去解元就是你的,不去就繼續上學。我最怕上學,那些先生一點麵子都不講,逼著背書,頭都大了。做了解元就可以不上學了,我就去了,果然得了頭名。”這一下大廳裏熱鬧了,許多人站了起來,一人質問道:“你不讀書就能考上狀元,那讀書的人該中什麼呢?”
張奭說道:“那個事我不知道,反正這狀元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得到。”程仕信氣憤的說道:“這種不學無術之人,能中狀元,而我們這些寒窗二十年的學子卻名落孫山,天下誰還願意讀書呀?”
張奭說道:“你這話說得好,天下的人都不要讀書了多舒服啊。有吃有喝的,背那些沒用的東西幹嘛?”嚴莊忍不住問道:“張公子,你爹是誰呀?這麼有本事,能不能給我也弄個進士?日後我一定登門拜訪。”
張奭摸了摸腦袋說道:“我爹不讓我在外麵說他的名字,打他的旗號,你的事我辦不到。”盧其儒指著張奭說道:“這人原來是個騙子,在這裏招搖撞騙,我們不要聽他胡說。”張奭急了,站起來說道:“誰是騙子,我說的千真萬確。”
“不是騙子怎麼連自己的父親的姓名都不知道?”“誰說我不知道?我爹叫張倚,朝廷的禦史中丞。你們這些人,成得了什麼事?哼﹗不跟你們玩了。”起身就朝酒店的的門口走去,同桌之人都跟在他的身後。
顏泉明對店小二說:“他們喝了酒,沒有付錢就走了,你們不追究嗎?”店小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道:“他是這裏的常客,都掛在賬上,每月的月底,有人來為他結一次賬,很準時的。”
程仕信指著張奭的背影說道:“這樣的人為官,不禍害一方才怪。”嚴莊說道:“盛世就要沒落了,大家做好思想準備,盧兄大有用武之地呀。”
顏泉明說道:“張奭說的話不可信,他父親隻是一個五品官,那來這樣的權力,主持科考的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決不會買低他兩個檔次官員的賬,大家還是安心參加考試吧。”
程仕信說道:“顏公子說得對,京城中的五品官多如牛毛,就是一品大員也不敢說出他那樣的大話。還是要相信朝廷,大家使出真功夫,用實力說話。想當年,吏部員外郎李昂當主考官的時候,對他舅舅的舉薦都不予理睬,朝廷中正直的考官還是有的。”
盧其儒說道:“顏公子說的是張九齡當首席宰相時的事,那時候朝政的風氣好,正直的官員多。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李林甫擔任首席宰相,講人情官官相護。正直的官員已經不多了。張奭說的話不是空穴來風,和我這些天的暗中偵察相吻合。”
程仕信說道:“李林甫雖然不講規矩,但皇上是英明的,選士是朝廷的大事,皇上不會讓李林甫胡作非為的。”
盧其儒說道:“皇上,皇上現在正在華清宮陪同楊玉環唱歌跳舞呢。他將大權交給了李林甫,自己在那裏享樂。李林甫也不是不講規矩,他是利用規矩為他服務。表麵上規矩得很,暗地裏加進他的意誌,皇上貪圖安逸,不作具體調查,那裏能夠看到裏麵的肮髒交易。”
本來很熱鬧的場麵,經張奭等人這樣一鬧,食客的心情已經大壞,這些苦讀的舉子,等了三年,聽到的是這樣的消息,一個個搖頭歎氣,感到前途渺茫。
程仁信對唐玄宗仍然佩服,不相信的說道:“皇上睿智得很,這樣的小伎倆能蒙騙得過嗎?”
盧其儒說道:“你們知道那叫楊玉環的女子是誰嗎?”顏泉明說道:“聽說長得很美,皇上非常喜歡她。”
“是很美,有休花之容。”盧其儒環顧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她原本是皇上的第六個兒子壽王李瑁的王妃,被皇上看中了占為已有。這可是違背人倫的事情,如果是百姓做出來,按照族規,當事人都得處死,可是皇上做了,有誰敢治罪呢?可是這樣一來,上行下效,朝廷中還能講規矩嗎?朝綱一亂,吃苦的隻能是老百姓了,而受害最重的就是我們這些讀書人。”
離開酒樓後,程仁信悶悶不樂,他本來十分的敬佩唐玄宗,經盧其儒的一番話,使他十分的憂慮。他雖然不相信盧其儒,但那些事有鼻子有眼,使人不得不相信。“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啊?”他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
嚴莊看了他一眼,對高尚說道:“高兄有先見之明啊,到時候隻怕真的要舉事了啊。”高尚說道:“如果能為朝廷出力,那是正道,如果朝廷拋棄我們,沒辦法隻能走那條路了。”
程仁信清醒過來了,見顏泉明發呆似的看著兩人,不相信的盯了兩人一眼說道:“兩位兄台,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啊,舉事要死多少人,這可是重罪啊。”高尚連忙陪著笑臉說道:“都是說笑,作不得數的。”
注①:唐玄宗年號,即公元743年。
注②:平巾幘是古代的一種冠式,唐朝平巾幘較為寬大。
注③:莊子巾是隱士喜歡戴的一種冠式,該巾下麵為方形,上部成三角形,狀如屋頂,帽前正麵鑲有白玉,便以正帽,象征品性端正。
注④:唐朝的貨幣單位,1貫等於1000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