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包秋月的計劃,葉天賜是個病秧子,給他灌點毒藥,不會立即死掉的那種,然後躺上幾天半個月,和上次病了一樣,再貼個請郎中的白榜,接著直接掐死,沒有人會懷疑。但張屠夫覺得太慢了,他望著一屋子的古董家具字畫,一刻也等不及要占為己有,咬牙切齒說:“夜長就夢多,等他回來,我扮個盜賊,一刀結果了痛快。”
包秋月畢竟是個女人,聽到要見血的手段,心裏害怕,不敢同意,又怕萬一失手。張屠夫信心滿滿地說:“你也不想想我是幹哪行的?”
“可殺人不比殺豬啊,哪裏放血你知道不?”
“放血?我直接把他腦袋割下來,對了,到時要把劉三也幹掉,省得他多嘴。”
包秋月最終沒有抵擋住美好愛情的誘惑,答應到時按計劃行事。
第十一天,葉天賜終於回來了。
△8
回到家裏的葉天賜,心情依然失落,他把自己鎖進樓上書房裏,閉門不出。
這正是包秋月需要的。劉三一般晚上早早睡覺,他知道主母的醜事,但下人身份隻能躲得越遠越好,房門一關,眼耳清靜。
月上柳梢頭,葉天賜走了一天,極疲乏,天一黑就睡了。
包秋月把張屠夫放了進來,兩人為了製造入賊假象,還在牆頭牆根踩了幾個腳印,是為了蒙縣太爺的。
“他在哪?”
包秋月手一指,示意那二樓上。
“我不走樓梯,還得爬上去,才像賊。”張屠夫倒是粗中有細,想必事先周劃了很久。
包秋月完全沒了主意,隻會點頭聽從。
張屠夫手腳利索,一下子便搭上了二樓的圍欄,翻身上去了。
他站穩後,先觀察環境,聽到屋裏均勻的鼾聲,臉上露出笑容,他可以從容行事,萬無一失。於是輕輕推開窗子,準備鑽進去。
突然,夜空中傳來極細微的劃破空氣的聲音——嗖!
張屠夫腦子裏剛閃過一絲奇怪念頭,便覺得後背一涼,然後身子站立不穩,一頭栽下去。
他巨大笨重的身體不偏不倚,把樓下舉頭張望的包秋月砸個正著。
撲通一聲,驚醒了劉三和葉天賜。
△9
直到天亮,劉三才跑去報官。
縣官帶著衙役趕來的時候,葉天賜正陪伴著昏迷不醒的包秋月,那具死屍還躺在院子裏。
縣官見葉天賜手裏緊緊握著一支短箭,問:“這是凶器?”
葉天賜點頭,卻不肯鬆手把短箭給縣官。
“這個你要給我,那麼,此箭是你射的嗎?”縣官和藹地說。
葉天賜搖頭。
劉三搶過來描述事情經過,他證明自己和老爺當時都在睡覺,這個惡賊闖進來,被主母發現,主母大喊,卻不知哪裏飛來流矢射中惡賊,應該是路過的俠客。
當然,後麵一段是劉三胡編,他也是想保護主母,同時不想醜事外揚,傷了老爺名氣,他對葉天賜是非常敬重的。
縣官勘察一番後,先行回衙門。下午派了師爺來索賄,得了五十兩銀子,便結案。
葉天賜提了個要求,請衙門把短箭還給他,師爺雖覺奇怪,還是滿足了他,派人馬上送了回來,結案上短箭改成菜刀。
包秋月被一驚一砸,身心皆損,身體上斷了一條腿,精神上卻驚嚇過度,整個人癡呆起來,現在房門也不出,整天在屋內拉撒,搞得臭氣熏天,劉三是男人不方便照顧,於是請了個老媽子專門照料她。葉天賜見她這樣子,心裏憐憫,卻也樂得清靜,至少她不再折騰了。
葉天賜整天魂不守舍,他認得出那短箭,正是王小婉所用,這箭太熟悉了,握在手裏時,他都能聞到小婉的體香。
這時候,他已經隱隱感覺,王小婉似乎並沒有死掉,就活在他的周圍,一直暗中保護著他。
他覺得,王小婉隨時都會在哪個角落裏鑽出來,與他相見。
△10
然而,不管葉天賜如何幻念王小婉,他還是相信父親的話,畢竟父親是親手埋葬了王小婉,他寧願相信,這世上的確有靈魂存在,王小婉與他夫妻情未了,死後不投胎,那是因為放心不下他,所以一直遊魂他的周圍,一次次幫他化險為夷。
葉天賜心裏感激王小婉的情深義重。但他卻不忍心讓妻子一直成為遊魂野鬼。於是他請了和尚來給王小婉超度。
和尚鬧了三天離開,有一個雲遊道士上門來,第一句就說:“此屋有怨氣未散,應是亡靈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