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升一聽嚇壞了,連忙求教。縣太爺為難地說,如今你要告拐帶罪,這樣一來,天下都知道人犯是你的家人了。
蔡升問,那我不告了呢?縣太爺說,不告雖然沒人知道,但是我身為父母官,結案不能馬虎,還是要把人犯的身係交待清楚,你依然難逃幹係啊。
蔡升開始冒汗,掏出幾張銀票顫抖著遞過去。縣太爺一再沉吟,終於指了一條明路,說:“你可寫一封休書,日期寫在一個月之前,那麼,此人犯就與你無關了。”
蔡升恍然大悟,趕緊磕頭拜謝。
草草葬完包秋月,葉天賜湊了五百兩銀子,這是他所有積蓄了,然後直奔縣衙。縣太爺這回是鉚足了勁,任期隻剩一年,非要一口吃出個胖子來不可,他估算王小婉的價值是二千兩,見到打了兩個對折的銀票,心裏不爽,輕輕將銀票推回說:“蔡家之事,我已幫你辦妥,不過殺人案嘛,如果沒開堂之前,倒也好辦,可以將死者定為暴亡,可如今公開過了堂,百姓都親耳聽見了王小婉承認殺人,此事難辦啊。”
縣太爺沒有說“不可辦”,隻說“難辦”,葉天賜馬上明白了,是銀子太少,馬上說:“大人請多費心,我回去就賣了院子,再湊出二百兩銀子,還請大人幫我周旋。”
縣太爺隻是搖頭為難。葉天賜隻好告辭,但不是回家,而是把師爺請到了酒樓,一桌酒菜外加十兩銀子,終於套出了縣太爺的心理價位——二千兩。
這一下讓葉天賜倒抽冷氣,他上哪去湊多一千二百兩呢?看來,王小婉是救不回來了。
師爺也好心相勸,說:“你這七百兩,也不是沒用,可以保住命,到時判個充軍。”
葉天賜苦笑,“一個弱女子,千裏充軍,還不是死路一條?”
師爺也歎息,“其實,縣太爺要把此案完全翻過來,風險還是很大的,畢竟此案影響大,全城皆知,搞不好知府大人都聽到了,有二千兩銀子,丟了官也值得嘛,你說呢?”
道理沒錯,錯的是,他根本無法湊到這筆錢。
師爺最後又道:“葉兄,銀子的事,你有心救人,還得抓緊,知府大人正在各縣巡視,下月到本縣,到時就無法圓轉了,知府大人可是有名的鐵判官,殺人案到他手裏,必斬無疑,連充軍都沒戲了。”
這個消息讓葉天賜徹底陷入了絕望。
△17
十天時間,葉天賜愁白了頭,整日裏長籲短歎,兒子葉小天突然沒了奶吃,餓得哭啞了嗓子。他不得不再去疏通,縣太爺心存善念,允許每天讓劉三帶小孩去牢裏喂奶,這已經是天大的開恩了。
半月後的一天,突然有人拜訪,葉天賜一見,來人是李有材,當年行商認識的那個窮秀才。李有材一見他的樣子,大吃一驚:“葉兄怎麼一年多不見,老了二十歲啊,可是最近遇到難事?”
葉天賜也不想把重見之喜罩上烏雲,隻是苦笑說:“惹了點小官司,不妨事的。”
“葉兄不必忌言,我現在在知府衙門做師爺,此次知府大人巡視,我打先站,為的是暗察民風,看看下麵可有冤屈。”
葉天賜一聽大喜過望,趕緊離座先拜謝,然後將事情詳細告知。
李有材如聽山海經一般,“竟有此奇事,這狗官,胃口也忒大了點。”
葉天賜搖頭說:“這也不怪縣太爺,畢竟案子是明白的,沒有冤屈,現在我既是苦主,死者是我妻子,也是罪家,凶手還是我妻子,唉。”
李有材點頭:“是啊,要救嫂夫人,的確不易,走縣衙門是二千兩,如果走知府衙門,二千兩都不夠,看來,我們得在這半月裏想個妥當之法。”
“有材兄可有主意?”
李有材搖頭說:“容我想想,明日再來拜訪。”
葉天賜哪能讓他這就走啊,執意留下來喝酒敘舊,李有材說:“葉兄現在能有敘舊心情?還是救出嫂夫人之後,一家團圓時再叫上我痛飲不遲。”
第二天一早,李有材又上門來,第一句便問:“葉兄亡妻現在葬在何處?何時下的葬?”
“半月前下葬,就在城外虎頭山。”
“半個月……”李有材沉吟著,說,“你說,半個月屍體完整程度有多少?”
這種事情活人都不會知道,隻能估算,葉天賜說:“應該尚算完整,棺木用的也是好材料。”
“那麼,葉兄府上有可靠之人麼?”
“如何?”
“挖出來,我能救出嫂夫人。”
葉天賜激動得發抖,說:“倒是有一下人,叫劉三,人也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