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隻有一條,以後的路程,他們並沒有刻意分開,隻是若即若離的走著,並不熱絡。
自從那晚沈顏莫名其妙地走了後,小攸和他再沒獨處過,他看起來還是老樣子,輕輕淡淡,麵上對人彬彬有禮,骨子裏卻是冷淡的疏離。
陳落雲下定決心不再猶豫不前,整個人便放鬆了下來,一路上和小攸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無漏寺的山腳下。
大雪初歇,林間被雪白所覆蓋,隻剩矯健的鬆柏間或露著蒼翠,風一吹,便簌簌地動著。
一路向前,大家都默契地沉默著,隻有無漏寺久遠的鍾聲緩緩響著,好似一下下都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到得寺前,已是中午,但寺裏香火還極是鼎盛,人來人往,還願拜佛的善男信女很是虔誠。空氣裏是淡淡的檀木香味,耳朵裏傳來木魚佛經相混的喃喃低頌,讓人頓忘紅塵。進了大雄寶殿,四處都是慈眉善目的佛像,莊嚴肅穆,俯瞰著人世間,眾人都不由得在蒲團上跪了下來,恭敬地叩了幾個頭。
陳落雲特意來到觀音坐前,上了一柱香,添了香油錢。觀音拈指微笑,慈悲地看著人間緣起緣滅。
往後走是禪房,禪房過去是一排排的僧舍。
偌大的寺院想找一個人談何容易,就在眾人東張西望的當口,已有一個小沙彌過來相詢。
陳落雲趁機問道:“小師傅,我們想找曇花大師。”
他作了一揖,回道:“曇花法師三年前已經圓寂了。”
陳落雲吃了一驚,臉上不免現出悲傷之色來。
小沙彌見故念了一聲“阿彌佗佛”,又道:“施主可是故人?”
“是!”陳落雲點點頭:“你們寺院可有一個修行了多年的男子,叫溫牧銑?”
小沙彌卻搖搖頭:“不清楚,我進寺才兩年,連曇花法師都沒見過。”
陳落雲謝過沙彌,一連又問了幾個僧人,都道不知此事。
蘇寧麵上浮現出狐疑之色,而陳落雲卻有點心不在焉起來。
子墨攔住一個青衣僧者,禮貌地開口:“大師,我想找你們住持。”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隻能找住持了。
青衣僧者微微一笑:“施主,我們寺裏沒有住持。”
“那方丈呢?”
“也沒有!”
“怎麼可能!”小攸奇怪地問道:“寺不可一日無主,你這個出家人不老實噢!”
青衣僧者並不著惱,慢悠悠地道:“曇花法師圓寂多年,住持之位一直懸空,但我並沒有說寺裏沒人管事呀!”
小攸不耐煩地道:“你別打啞謎了,我們就找管事的人。”
他極有耐心地解釋著:“當初法師選了衣缽傳人,但他卻遲遲不肯繼位,一定要等到明年春天,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但大家早就敬他為住持了,寺裏一切大事小事都由他做主,繼不繼位也隻是一個形式問題。”
“那他現在在哪裏?大師能不能代為引路,我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子墨微微笑著。
青衣僧者道:“師兄他在後山的無虛洞閉關清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來。”
“無虛洞在哪裏?”沈顏也不想再囉嗦下去。
“這個,師兄曾經有過吩咐,貧僧自會安排人帶你們上後山,隻是不知何時得見。施主可有耐心等?”
“我們願意等!”蘇寧和陳落雲異口同聲。
青衣僧者微微頜首道:“今天天色已晚,幾位施主先歇息,今晚後半夜便上山,在日出時分便可到達無虛洞。”
“天色哪裏晚了,這才中午呢?”小攸一把扯住他的道袍:“莫非是大師想要偷懶?”
青衣高深莫測地一笑,掃視了眾人一眼道:“貧僧的安排絕不會有錯的,你們隻管等就行了。”
小攸哪裏肯信,子墨輕輕拉了拉她,示意她稍安毋燥。
直到住進安排好的房子,小攸猶道:“子墨,你不覺得剛才那僧人好奇怪,這寺院更奇怪,怎麼會這麼多年沒有住持呢?為什麼非要等到明年才繼位,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