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哥!”小攸淡淡道:“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借個肩膀給你靠。”
他詫異地看了小攸一眼,並不搭話。
小攸依舊溫吞吞地說著:“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我就說你像個悶葫蘆似的。溫大哥,你並不是一個人,我們是朋友,也許我未必能幫上你什麼忙,但我願意分享你的喜怒悲歡。如果你把快樂跟朋友共享,那快樂就會成倍;相反你把悲傷跟朋友共享,悲傷也會減少一半。”
他無言。
“溫大哥,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但一個人的悲傷不能無止無盡。這世界不會為了任何人停止轉動,所以更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你可以把你娘放到心裏懷念,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大家都擔心你。”
見溫顏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小攸假意歎了一聲道:“你是不是嫌我太吵了,那我走了。”做勢欲走。
手突然被他拉住,溫顏並不抬頭,低低道:“你別走,陪我坐會。”
小攸道:“我不走。”又坐了下來。
“小攸,為什麼爹娘都不要我?我就是個不受歡迎的孩子。當年若不是我,爹也不會在這裏一住就是十八年。我真是一點用都沒有,我------”
小攸打斷他道:“伯父不也說了嗎?他對你就像對子墨一般的疼愛。何況溫大哥你人長得這麼帥,琴藝精湛,武道出色,醫術無敵,你還記得上次救的冬子嗎?如果不是你,這世間又要多一樁生離死別的慘劇了。”
溫顏一呆,淒然道:“以前我活著的目的是報仇,可是小攸,為什麼如今連恨也無處可去?”
小攸隻能用力握住他的手道:“溫大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上次你不是說想去到處逛逛嗎,要不我們就從這裏一路往北,怎麼樣?”
“你們明天不是要回蘇州了嗎?”
“你怎麼知道?”
“子墨來過。”
小攸道:“你和青絲自然是和我們一道了。我們先送伯母回去,然後再起程也不遲吧?”
溫顏搖搖頭:“我想再陪陪娘,你和子墨先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
她的語氣太過絕決,以至溫顏眼裏彌漫出了淡淡的溫情:“你真的願意陪著我?”
“我願意,溫大哥!我和子墨都放心不下你。”
他眸裏迅速閃過失望,自嘲地道:“小攸,我不會像我娘一樣做傻事的。”
“溫大哥!”
“我不想你同情我,小攸,我------”對上小攸清澈的眼波,他突然改口道:“希望你和子墨一輩子幸福!”
小攸低下頭,心裏禁不住排江倒海,半晌才應聲道:“我沒有同情你,我隻是心疼。溫大哥,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吧,人生才過了不足一半,還有那麼長的時間,你可以去慢慢找回曾經丟失的一切。”
他輕扯嘴角,眼裏是無望的黯淡:“找得回嗎?我從來就不敢奢望什麼,隻因為我太清楚那種得而不到的滋味。”
小攸看著他臉上如同落日般的蒼涼,一時也征住了,想起他自小流離,如今一無所依,眼淚到底還是掉了下來。
溫顏慌忙幫她擦淚,強笑道:“小攸,你真是個眼淚包!”
小攸抬眼看他,可昏暗的燈光下,他眼裏分明比她還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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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落雲的堅持下,她獨自一人上了路,子墨和小攸留下來照顧溫顏。
二個月後。
初春的陽光鋪天蓋地,到處都是打著綠蕊的嫩枝,冬天,終於要過去了。
溫顏牽著他的黑馬駝著簡單的行李,輕叩小攸的房門。
小攸打開門,笑吟吟的看著站在門口的他。幹淨利落的長衫,挺拔的身姿,俊朗的麵容,深邃如黑瑪瑙般的眼曈,嘴角掛著輕淺的笑容。
在看到他身後的黑馬時,小攸明顯一滯,遲疑地問道:“溫大哥,你這是要下山買東西嗎?”
“我要走了。”
“去哪裏?”
“走到哪算哪吧!”
“你等等,我馬上收拾行李。”小攸轉頭就進了屋,揚聲道:“溫大哥,你去叫子墨一聲。”
溫顏看著她在房裏手忙腳亂,臉上的那一抹輕笑終於蕩漾開來,他低聲道:“不用了,小攸!”
小攸直起身來,瞪著大大的眼睛,懷疑地看著他:“你是說,沒有我和子墨,你打算一個人?”
門口的男子點了點頭。
小攸幾步跨了過來,輕搖他的肩膀:“為什麼?溫大哥!”
“你們不是都想讓我忘記過去嗎?我現在想通了,我要去過屬於我自己的生活。當初我聽你說想去看看大漠的落日、天山的雪蓮,就很是向往。現在我不過是先走一步,也許以後你們也會去這些地方,雖然我們不是同行,但看到的景致卻是相同的,說不定有一天我們還能碰上呢!”溫顏淡淡說著,但眸裏分明有著眷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