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3)

我娘是個溫婉美麗的江南女子,她笑起來就像微風徐徐吹起籠在江麵上的輕煙一般動人。我愛極了她這笑,爹也極愛她的笑。

雖然我還是個兩三歲的娃娃,卻依稀記得,每逢娘在室內操琴,爹必定會放下手頭的事,拿出一管玉簫慢慢合著。我聽不懂他們在吹些什麼,但靠在娘身邊,看著他們相視一笑,我覺得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娘隻生了我一個女兒。無後為大,爹為他的花心找了個很好的借口。

娘不曾出言反對,但隨著二娘三娘四娘的進門,她從此不再展顏。

說來真是諷刺,納妾本是為了生兒子,偏生姨娘們的肚子都爭氣,弟弟們爭先恐後的出世,卻始終隻有我一個女娃。我成了家裏的珍寶,被捧在了手心裏,誰都不敢給我臉色看,連爹也不能。

但爹說,他寵我並不是因為我是女娃,而是因為我是我娘的孩子,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爹依然愛娘,但他卻把他的愛分成了好幾份,我娘隻是其中的一份。而娘心裏始終隻有他一個,我發現娘臨窗而立的日子越來越多,越來越久,她很少再操琴,琴身上都蒙了層薄薄的灰。

我恨極了我這女兒身,如果我是個男孩,爹就不會納妾生子,那我們一家人說不定就會一直完美的過下去。

我上樹下河,夥同弟弟們使壞淘氣,凡是男孩能做的我都敢做。如果誰讓我娘受了委屈,我必定會加倍的討還回來,因為爹從不舍得責罰於我,在家裏我就是小魔王,誰都不敢惹我。我誰也不怕,卻隻怕娘蹙著眉頭,一句話都不跟我說。

不喜歡刺繡女紅,我性喜耍槍弄棒,做個女俠是我的願望。爹爹坳不過我,幫我請了個武道師傅,我跟著他一板一眼的學武功。

我漸漸長大,這才明白,誰都不能讓娘受委屈,而隻有爹才能傷她的心。

我不想再呆在沉悶的家裏,四處闖蕩的念頭越發強烈。我跟爹娘商量,他們隻有兩個字“不行”!

有人上門提親,我毫不猶豫地讓爹回絕。爹起初隻當我害羞,也便依了我。

但回絕的次數漸多,直到那次知府家的公子上門遭拒後,爹第一次生了氣,他怒氣衝衝地盯著我,問:“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

我絲毫不懼他的嚴厲,抬頭與他對視:“很簡單,誰要娶我,就隻能有我一個!你大可以問問他們誰能做到!”

爹驚疑不定地看著我,痛心疾首:“你怎能有這樣的想法,那你隻能在家呆一輩子了。”

娘用如水般的眼眸看著我,歎了一聲,把我輕輕摟進懷裏。

在娘的幫助下,爹終於答應讓我出去散心。我雀躍地上路,卻懊惱地發現後麵偷偷跟了好幾個人。我嘴角一扯,就你們幾個也想跟蹤我,三轉兩轉,我甩掉了他們,然後一個人直奔西湖。

一路走走停停,一個人自由卻孤獨,真想交三兩個肝膽相照的朋友,醉酒江湖,快意恩仇。

我武功還不錯,也做過幾件抱打不平的俠義之事,很有成就感。

一天,我碰上了個花花公子正在欺負良家女子。我最討厭的就是這類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把他暴打一頓後,我拉著那個姑娘要去報官。她卻死死拉住我的衣角,嘴裏說著感激的話,不願意再追究下去,她哭得傷心欲絕:“女俠,如果報了官,我以後要怎麼嫁人。”我歎了一口氣,不再堅持。在她們看來,女人的名節比生命還重要,男人可以在外花天酒地,女人卻要從一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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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聽聞西湖風景絕倫,如今慕名而來,豈有錯過的道理。

我一人租了艘小船,慢慢劃到了湖心。水麵不時有飛鳥掠過,我看著它們自由自在的翅膀,癡癡呆了。

旁邊有人輕笑,我回過頭來,認出了那人,正是那天我教訓過的色狼。

我不願理睬他,掉頭就把船劃開了。他緊追著我不放,並且出言不遜。我停下船,冷冷一笑:“你是不是還想挨揍?”

他嬉皮笑臉地道:“自從上次被姑娘揍過,我就一直念念不忘。隻要能天天看到姑娘,就算被打死也無怨無悔。”

我氣極,飛身上了他的船,揮拳就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