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二十人與候補們(五)(3 / 3)

可一旦將假想敵變成一位實打實的十四境。就會比較雞肋了。

困不困得住,都變得毫無意義。退一萬步說,任何一位飛升境修士,耗得過一位幾近大道、可與天地同壽的合道之人?

當然,話說回來,有資格真正將十四境視為大道之上的假想敵,看遍天下的上五境,好像也沒幾個。

對於術法殺力的追求,幾乎人人皆有執念。就像夜航船上的吳霜降,就需要精心模仿鑄造出四把仙劍,補上這個欠缺的環節。

陳平安輕聲道:“也沒什麼捷徑可走,煉劍之餘,躋身武道神到一層之前,就隻能是在符法和雷法上邊多花心思。”

謝狗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研習火法,可能會比較符法和雷法更有效。遠古天庭雷部諸司,大致手段,我還是清楚的,確實威勢強大,若是疊陣組成雷局,大範圍殺傷更是一絕,但要說純粹看待高度的最高處所在,似乎還是略顯美中不足。”

“但凡是個粗通煉丹的遠古道士,早就都清楚一件怪事了,世間最低溫是有個限度的,最高溫卻是近乎高到無止境的。”

“故而曾有定論,道士單靠修行水法,最高成就,恐怕還是無法躋身十四境。修行火法,反而有一線機會。所以隻論殺力的高低,修煉火法的可能性要更大。”

要說傍身手段,陳山主是不少的。

若是以合道十四境作為終點,皆是通天的道法,條條大道可走。

一丟進十四境這麼個無底洞,全是雞肋,處處是半吊子的手藝。

陳平安收起那杆旱煙,山上人物嗜好這一口的,倒也有幾個,例如佟山君,還有山海宗的那位女子宗主。

謝狗好奇問道:“先前算出了範銅跟謝三娘的兩條主要道路,都是奔著這邊來的,所以山主就在這邊守株待兔,可是山主就沒有順便算一算自己給出神仙錢之後的大致結果?”

陳平安搖搖頭,“沒算這個。”

謝狗伸出手掌放在眉端,作舉目眺望狀,說道:“那我就可以給句準話了,範銅和謝三娘肯定不會來這邊,看路線,他們好像朝一處仙家渡口去了。兜裏揣著兩顆穀雨錢,這可是一筆巨款,估計他們是怕這裏的山神老爺見財起意,別一個不小心,沒撈著鐵飯碗,反而丟了腦袋。山主就別在這邊浪費光陰了。”

陳平安點頭道:“那我們稍坐片刻就繼續趕路。”

謝狗見山主掏出一本賬簿似的空白冊子,將那些細節一一記錄在冊,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個粗淺道理,謝狗當然懂,此外關於籠中雀小天地的布置法式,謝狗在扶搖麓道場幫著護關期間,閑暇時也會與走出屋子的陳平安扯幾句,隻是她不太理解隔壁山頭的那些煉氣士,就跟路邊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差不多,值得他這麼興師動眾嗎?看他的筆記內容,好像有個一以貫之的宗旨,就是要為每個人物額外尋出個“不一樣”來,比如段玉笏腰間懸掛的一隻老舊香囊,梁錚略帶口吃的濃重鄉音。

所以謝狗忍不住問道:“山主遊曆次數頗多,照理說會記住很多的人和事才對,何必上心這些庸碌人物。”

陳平安解釋道:“那會兒沒怎麼用心,看待人事不夠全麵,總體印象比較浮淺,不作數,很難作為底稿。”

謝狗欲言又止,當我傻子麼。

陳平安補充道:“所謂浮淺,是說我當年更多在意一個人的好壞和一件事的對錯,就容易掛一漏萬,搞不清楚底色。”

謝狗皺眉道:“底色?”

陳平安微笑道:“比如一位飛升境圓滿、道齡長達萬年的女子劍仙,為何會在此時此刻與旁人詢問‘底色’,謝狗也好,白景也罷,她的這個‘為什麼’,就是人物的底色之一。”

謝狗換了個問題,“餘時務他們幾個的手邊事務,現在好像還是在死物上邊下死功夫,數量再多,終究活不過來。一旦涉及到人,尤其是涉及複雜的人性,他們總要各自觸景生情,觸事變通,各有各的喜怒哀樂,且有理有據,至少是表麵上,得讓旁人覺得一個個活潑靈動,不刻板不僵硬,如此一來,你總得有一套內在脈絡作為支撐他們思路的塑造之法吧?這類很基礎的營造法式,好像才是重中之重,是不是要比底色更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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