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更害怕了,伸手拂去他臉上的淚漬,有我的,也有他的,我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說:“元紓,你要好好的,你一定不能有事,你要是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活著就真沒意義了……元紓,你不能死,你是我的親人,我愛你,我再也不作賤自己了……你別死,我求求你,你別死……”
元紓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他努力睜開眼睛,說:“我多想再揉揉你的頭發,可是、可是我沒力氣了……隻好再多看你幾眼……”
“不行,你不能隻看我幾眼,元紓我要你看我一輩子,你不是很愛很愛我嗎?我要你跟我在一起,以後我還要嫁給你,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不管,你不能讓我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世上,我不會洗碗怎麼辦?不會做飯怎麼辦?我喝醉了找誰接我回家?我生病了誰照顧我?我遇到麻煩事找你幫忙打不通電話怎麼辦……”
說著說著,我才恍然發現原來在這半年時光裏,元紓已經默默為我付出了這麼多,而我卻因為放不下一段已經逝去的愛情,而忽略了一直站在我身後為我遮風擋雨的元紓。
而如今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為時已晚……
“元紓,我愛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
他不能死,天底下誰死元紓都不能死,我才發現他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還沒來得及好好愛一場,他怎麼能離開我?
很快,救護車就來了,小護士隻讓去一個家屬,我想去可是護士不同意,因為我不是直係親屬外加英語是個二把刀溝通起來有障礙。可是我就是死死拽著元紓的手不鬆開,雙方爭執不下眼看就要上演一場高速全武行,江於浩拿我沒辦法,隻好拉著那小護士手妹妹長妹妹短的說情。
我聽到他眾目睽睽之下說我是元紓的老婆,千裏迢迢漂洋過海來尋夫,誰知丈夫突然出了車禍,我這個做老婆的自然牽腸掛肚,所以懇請小護士通融一下。
小護士聽了江於浩一番慷慨陳情之後立刻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上車的時候她還拍著我的肩膀安慰我,說:“願主保佑你。”
救護車飛速疾馳,一路響著“嘀嘀嗚嗚”的報警聲,小護士手法嫻熟地插上氧氣瓶,清理傷口,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
比起上車前現在的我已經鎮定地多了,隻是看到那一團團被血染紅的棉球還是會覺得揪心。江於浩坐在我身邊,時不時用流利的英文跟小護士交流,他告訴我小護士說元紓的傷很嚴重,傷到了大腦,還有幾處骨折,要立即手術,但具體情況還要等手術之後聽主治醫生下結論。
他說的這麼一大串我全然沒聽進心裏,隻是問他:“有生命危險嗎?”
江於浩神情凝重地說:“有。”
一個字,就像一枚核彈一路火花帶閃電砸在我心上,難受、恐懼、慌亂……
我緊緊握著元紓的冰涼的手,放在掌心裏反複嗬氣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