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劉雲語(2 / 2)

每次坐到酒桌前,蚊子總是先開口,還經常打斷別人的話插上幾句。他看出了大家對他話多表現出的不滿,自我嘲諷地說:“古人雲‘小人先言,君子後言’。我就愛先說話,我肯定是小人。”我有點討厭這家夥。隻有黃蟲子在桌上時,他才能收斂一點,因為蟲子也愛戧人,且戧得很有水平,戧人不傷人。他們之間相互對攻很有意思。蟲子總以蚊子學過木匠為由,嘲諷說“木匠有前途呀!看看人家李瑞環,進中央了”。還學著******的口氣說“你一個木匠不打家具,開上洗澡堂了”。我最愛聽蟲子學著領導的樣子問蚊子,“你叫什麼文?”說的是蚊子剛畢業那年,分到了市計委工作,不到半年計委主任升任副市長了。有一天,那副市長在街上看到了蚊子,記不住蚊子的全名了,就問:“你叫什麼文?”蚊子很高興,同蟲子講了。意思是說副市長知道他名字中有個“文”字。過了一陣,又跟蟲子講了一遍。蚊子忘了已經講過一遍了,蟲子可沒忘。這黃蟲子,人多的時候就提這事,笑蚊子道“副市長問了句叫什麼文,你幸福了好幾年”。副市長的問話我也聽蚊子說過,我敢斷定蟲子要是不說這些怪話,蚊子還能幸福很多年。

蟲子也愛戧我,可我不生氣,他更有人情味,得意時經常請我喝一頓。他戧人不像蚊子那樣一針見血,他一針不見血。他那深邃堅定的目光,我甚至不敢對視。不過有一次,我真有些不高興,他竟然用直白的語言說我是“遊手好閑之徒”。“遊手好閑”就行了唄,還加個“之徒”。還借點酒勁說我“臉皮厚”。他理解得太淺了,臉皮厚才是真漢子,那些做大事的男人哪個臉皮不厚!這小白臉還以道德楷模自居,隻會背古詩也不看看曆史,看看遠古的英雄豪傑,沒成氣候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麼。

這兩個小子在我眼裏人性都不太具體,小時候就愛和人打仗,現在還有江湖氣。蟲子小時候,打仗還小有名氣,現在還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來。他走路的架勢,看人的眼色,還明顯留有逝去歲月的痕跡。我能看懂那架勢,那眼神。我上中學時,我的同桌是校園老大,就是用那種姿勢走路,那種眼神看人的。我是書生,惹不起他們,也不屑理他們,隻當沒聽見。有一天,蚊子問我每月給孩子多少撫養費?我反問他“我有錢給嗎”?蟲子在一邊笑嘻嘻地看著我說,“你就是隻大公雞,踩完蛋就不管啦。”氣得我心裏想,我要是皇上,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把你們倆推出去砍了。

孩子,我哪會不想呀!上個月,我口袋裏揣二百元錢,找女兒上街。她看好一書包,我以為也就三五十元,一問價一百零八元。賣完書包,我連請她吃飯的錢都沒有了。媽的,不愛學習書包還要好的。害得我再也不敢找她上街了。

更可恨的是冷臨窗,這個酸秀才,竟當著眾人的麵給我找了個給超市打掃衛生的活,說得還挺細,月薪八百元,給上五險,免費供給一頓午飯。我能去幹那活嗎!全市的人都到那去買東西呀!我這臉還要不要!你以為我失了業,就應該有什麼活幹什麼活嗎!如果讓我當倉庫保管員,找個角落,誰也看不到,少給二百我也幹。幾個家夥在女同學麵前搶著表白,努力展示有價值的一麵,像蚊蠅圍著獵物,“嗡嗡”叫。聽他們在酒桌上高談闊論,我有點心急,也想整幾句,顯露一下才華。可我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又怕說錯了,被“蚊”“蟲”叮咬。

於溪存一付偽善的樣子,每次見到我,總是不痛不癢地說幾句慰安的謊話。前不久,他竟然幫助莫扶荷開了家五金批發站,聽說花可陶提供了現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