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丁文滋語(一)(1 / 3)

花可陶開著小汽車,穿貂皮上衣,整日裏喝酒,打牌,看上去幸福指數很高,美中不足的是獨身多年找不到理想的老伴。

女人如果長得不好,素質卻很好,悲劇就誕生了。人的相貌同個人素質一致,才能和諧,正所謂天人合一。

說錢能通神,這話可不準確,錢隻能通到見錢眼開的小鬼麵前,斷通不到真神的麵前。花可陶還期待著遇到真神。

我真想告訴她,女人同商品一樣,過季就要打折,五十歲的人了,別胡思亂想了,找個小鬼算了,哪裏有真神?又怕她嫌我看輕她,有關女人顏麵的話萬不能亂講,況且小鬼就好找了嗎!

她也算是有錢人了,就算找不到體麵的男人,也要找個落魄的文化人,斷不會嫁個“走卒健仆”。慢慢碰吧!

改革開放的過程,也是財富重新分配的過程,分到了的認為合理,沒分到的或分少了的認為不合理。人的心態在這過程中有了變化,與時俱進首先是指思想上的。

我看到一些新貴呼奴喚婢的醜態了。

我一小學同學,靠著點運氣與勤勞,開了家隻有十幾個人的小工廠,另一個失了業的同學,在他的工廠裏打工。我和幾個同學到他的工廠時,這小業主有些誇張地在我們麵前指使那個給他打工的同學,“上茶呀!”過了一會,又指著桌上隻有兩個煙頭的煙灰缸說:“把煙灰倒了。”生怕我們不知道他是“老板”了。我那被他差遣的同學,神情冷漠地上茶、倒煙灰。我知道他此時的心情一定不平靜,我慶幸還有份薪俸,不然也要受小人差遣。

做生意的人錢可以呈幾何狀增長,修養可要一步步來。

我知道這些人原本卑陋,一旦迸發,便不免變態。有一天,一個突然發了點小財的同學請我們喝酒,這人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對劉雲說:“老劉,我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你應該像我這樣一年出去旅遊兩次,散散心。”他在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告訴我們他有錢了。劉雲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我有錢嗎?”酒席散了以後,蟲子憤恨地說“真他媽能裝,窮人乍富”。冷臨窗望著那人的背影微笑著對我們說“不是貴族真不行啊”!

一個成熟的社會,財富的積累要用時間、才智與辛苦換取,這一艱辛的過程曆練了人心,使人變得厚重。這就如同人去西藏,那裏空氣稀薄,搭飛機去的人會有高原反應,如果坐牛車去,慢一點,讓身體有個適應過程,情況就會好很多。

花可陶應該是開汽車去西藏的,小有不適,大的方向還能把握。就是說她富了以後,雖然有變化,也還過得去。我幾乎沒有同她深刻地談過話,看上去她也不想談自己。

不知為什麼,看到花可陶時,我時常不自覺地想到池春萍。同池春萍分手十多年了,雖然我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邂逅的時候幾乎沒有。她的情況我僅有些耳聞,還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她,我隱隱有一點愧疚,可又不想承擔全部責任,我到現在也說不清當年的離別是對還是錯。漢朝的時候,李陵為自己兵敗投敵辯解說:“陵雖孤恩,漢亦負德。”意思是我雖寡恩於朝廷,朝廷也失德於我。我們都有錯,誰也別怪誰。

每當我想到分手時池春萍那憂鬱的目光,我就心痛,就連忙把這頁翻過去,努力不去想她,隻想當下的生活,可她的影像還是時常纏繞著我,忘也忘不了。

忘了在哪張小報上看到的一段話,說我們經常做從高處墜落的夢,是因為人類的祖先曾經生活在樹上,時常在睡夢中掉下樹來。還有被追逐的夢,是因為先民曾經以追殺狩獵為生,有的時候也反過來被獵物追殺。這話一定有道理,就是說人的意識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流逝,更不會因為某個個體的毀滅而消失,會很神秘地一代一代傳下去。物質不滅定律也適用於意識,猶如慧遠和尚說的“薪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