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丁文滋語(三)(2 / 3)

沒想到莊雄借著酒勁有模有樣地唱了段京劇,“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人馬亂紛紛……”

我當時隻能完整地唱一首日本歌曲。那時候,我市電視台每天晚上播出一集日本電視連續劇《姿三四郎》。那片頭歌曲我第一次聽到時就很震撼,非常喜歡,每天晚上都坐在電視機前跟著學,還用漢字把歌詞記了下來。

現在人家能唱京劇,我也能唱日本歌曲,我放開喉嚨,深情地唱道:“呀類巴給淒爐茶,有其拉K呀……”

為了顯得有品味,我又講了講對這首歌曲的理解,這歌詞的內容我不知道,連歌名叫什麼也不知道,憑感覺這是一首催人向上的歌曲。這向上是緩慢、用力的,猶如纖夫拉纖,還像禾苗頂出地麵,是一種向上的力,頂著一種下壓的力,一點一點上升,唱這首歌要壓住嗓子,音在上下兩種力量的平衡處發出,效果撼人心魄。

我的講解也不知他們是不是真的聽懂了,都不住地點頭稱是。

我正講到興頭上,隻聽到“咚”的一聲,莊雄從椅子上滑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喝多了。我贏了。為了不使清醒著的稻池難堪,我抑製著內心的喜悅,裝出關心的樣子去扶莊雄。莊雄閉著眼睛,用手擺著,聽不清他說什麼。我連忙讓服務員去找兩個男服務員來,把莊雄送回房間,他回房間嘔吐去了。

我忽然有一點害怕,這家夥如果有什麼閃失,丟了性命,可有涉外官司呀!我打起精神,選了四名男服務員兩班倒,日夜守護,給他端水倒茶。那天晚上,我沒敢回家,住在了招待所,讓看護的服務員一個小時打電話向我彙報一次情況。

第二天上午,莊雄起來了,看上去狀況還不錯,我的心才放下,我笑著對他說:“怎麼樣?再比試一場呀!”他連忙點頭打拱說:“不,不,我遇到對手了。”

這件事在招待所傳開了,職工表麵上都很敬佩我,誇我是真漢子,私下裏罵我是酒鬼。

我這才明白,自己覺得很光彩的行為,在別人眼裏往往很可笑。

還有個俄羅斯人,是個中年漢子,他總是一個人到餐廳來,要兩個菜,一瓶五十六度二鍋頭白酒,外加兩瓶啤酒。他在招待所住了近一個月,天天晚上如此。

服務員告訴我以後,我特意到餐廳看了看,我想會一會他。我那時也能喝那些酒,不過不能天天喝那些酒,喝一次要緩兩天。我想了想,沒敢會他,如果他說“在中國沒遇到對手”,我不知道有無膽量與他一戰,我幾乎沒有獲勝的機會,也許關科長和他有一拚。

東瀛酒吧開業一周年了,我派去“收租”的人回來告訴我肥肥不給錢,說是暫時沒有,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給。

我隻好親自給肥肥打電話,她搪塞了我幾句,不一會,三叔就給我打來電話,讓我寬限兩個月。我隻好寬限了。

半年後,我又派人去要錢,肥肥不但不給我承包款,連水、電、衛生費、暖氣費什麼的都不給。我一急,讓人把她的水、電停了,告訴她,不給錢,誰來找也不行,我怕她又去找三叔。

三叔來了,這一次他沒同我客氣,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合資企業,有國際影響,你怎麼敢這麼幹?馬上給我恢複。”

我強忍怒火,告訴三叔,她這一年掙多少錢我心裏有數,招待所職工心裏也有數,一分錢不交,我怎麼向全體職工交代?三叔那肥胖的小手向上一揮,嚴厲地說:“別說這些沒有用的,先把水電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