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靠著牆站著,臉上帶著笑。不過,他的微笑在如何真誠也給人不了感覺,這歸功於他仿佛悟空超級塞亞人的爆炸頭以及臉上的橫肉。
他的身份有一個專業名詞:社會青年。穿著大襠褲,留著不羈個性的發型。
他在抖著臉上的橫肉微笑。幾個托已經給他打發走了,他的口袋裏現在有五十塊錢!巨款啊!他看著腳前麵的三張撲克牌,心裏感慨著人生,憧憬著自己的未來。
再來一個傻子,不管多少就可以收攤了。他對自己說道。這個時候他就看到一位少年貼著牆角走了過來。
少年瘦小,麵頰微微腫脹,眼睛很小,頭發很長。這就是自己的目標啊!
“猜撲克,猜撲克了!找到紅桃K,壓多錢賠多少!”他一邊吆喝一邊看著那個有些傻乎乎的少年。彎下腰,手底下,則下意識的擺動著三張牌。
“看好了,將撲克牌踩在腳底下,是紅桃K就贏了,壓一塊賠一塊,壓五塊賠五塊了!”寧缺賣命的吆喝著。
寧缺之所以叫寧缺,是因為,他媽生他的時候,家裏除了人,什麼都缺,沒吃沒喝,連他母親坐月子的紅糖據說都是舅舅給的。因為心中古怪的感覺,他的臉上冒起了油光,眼睛亮閃閃的。他感覺這就是自己的好運。
寧缺不想做社會青年,他很快會攢夠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然而,少年淚眼蒙朧的站在他的攤位前唱起了歌。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寧缺被這破鑼嗓子弄得目瞪口呆。這還是流行歌曲嗎?在看看對方飽含淚水的眼眶,不思量,自難忘啊。
寧缺咽了一口口水,“哥們,你要是不玩的話,不要在我這裏抒情好不好?”這個時代,公安可是抓賭的。寧缺一邊四處打量一邊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會是個神經病吧!
陳玄不是故意的,真不是。爆炸頭後麵是一個家屬院,許奇家在裏麵。他不清楚許奇家裏的情況,但是他知道,自己隻所以可以和許奇住在全校唯一的兩人間宿舍,跟許奇家有一定的關係。
這首歌是他們的暗號。少年人都有少年人的心性,沒有拘束,暢所欲為,偏偏對於父母,都有各自暗藏心底的想法。
陳玄思慮再三,除了許奇,他想不到還有誰知道自己跑到縣城來了。想到這裏,少年多少有些惱怒。
所以,他壓根沒看到眼前的寧缺!現實是他現在眼前霧蒙蒙的,視野有些問題,他並沒有在意。
“猜牌,找紅桃K!”寧缺壓下心中的不悅,渴望金錢的貪婪自然的浮上心頭,他哈哈笑著,雙手快速擺動撲克牌。“隻要你眼光好,一毛變兩毛,一塊變兩塊,發財啊!”
一抬頭,看到淚汪汪的眼睛,微微愣神。
陳玄好奇的看著他腳前麵的撲克牌,下意識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他看到了紅桃K,陳玄長這麼大從未沒有賭博過,沒有什麼經驗。按照這個爆炸頭說的,他的目光落在三張撲克牌上,它們透過撲克牌的背麵,他看到了一張紅桃K,其餘的兩張是皮蛋。就這麼簡單?
“你看好了就可以壓注了!”這一把寧缺是為了放水,速度很慢。他站起身,取出《鍾樓》牌香煙,摸出一根點燃,熟練的過喉,吐煙。
他的樣子似乎在說,“放心,哥不是騙子。”
陳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還有兩塊三毛錢,看到他的樣子,寧缺心中大喜。他嗬嗬笑著,煙霧從鼻孔噴出來,“試試眼光,看看手氣,夥計,你有財運的!”
陳玄想了想,從褲子口袋抽出一張皺巴巴的一毛錢,放在自己看好的撲克牌前麵。他不敢確定,自己的眼光是不是真的透視了撲克的牌麵。
寧缺的眼睛亮了片刻隨即隱去。他一伸手,翻開牌,正是紅桃K!“我就說你有財運,真的啊!”
果然啊,一看就是個犢子?寧缺心中樂壞了,這老天爺太好了,自己缺錢就來個送錢的!他心中哈哈著,臉上卻是一副不滿意的神情,似乎很無可奈何的從褲兜裏掏出了厚厚一遝毛票塊票,好像很不經心,其實擺明了說道:別怕,哥有的是錢!
陳玄有些激動。他以前從來沒有賭博過,想不到這麼輕巧的就贏了一毛錢。想到姐姐們給自己拿錢時候的表情,看著爆炸頭腳下的一摞票子,他的額頭發紅,眼睛裏的淚水越發控製不住,他連著用手背擦了幾把,鼻頭一陣發酸。
嘿嘿,就不相信你不上頭?寧缺心中開了花一般。嘴裏誘惑的說道:“兄弟,要不,再來一把?”再來一把,隻怕就停不下來了?看著對麵那個淚汪汪的少年,寧缺心中一度想了片刻,隨即便想到了自己的遠大抱負,看著陳玄,搖頭道:“你的運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