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江邊的運糧船隊已經很是密集的靠在了一起,在最前方的三十多條船隻上每條都上站立著十多名官兵,而官兵身上的綠色軍服和手中的火銃都在顯示這隊官兵就是如今號稱大明最精銳的宣大軍。
方以智站在甲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不住朝己方衝來的賊兵神情十分焦急,他對身邊的一名膚色粗糙的船老大問道:“這位老伯,如今賊兵勢大,咱們能否將船開到江中央去,這樣一來賊兵也就沒法子衝擊咱們的船隊了。”
這位船老大苦笑道:“這位大人一看您就是沒在江上討過生活的,這段江麵本來就狹小,而且還江水湍急,拋錨本來就不容易,若是隻有幾艘船還好說,可咱們現在卻是一百多條裝滿了糧食的貨船。您想啊,一百多條貨船全都擁擠在江麵上一起拋錨,這麼多船都擠在一處後果是什麼?恐怕不用賊兵來攻咱們的船就自己撞在一起了。”
“嘶……還真是這樣啊。”
方以智這才恍然大悟,一想到上百條船隻密集的擁擠在江麵上相互碰撞後沉沒的情景他就有些不寒而栗,難怪船老大們把船停靠在江邊後就再也不動彈了。
他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的問道:“老伯,那咱們能夠衝破下麵那些障礙衝出去呢?”
船老大搖搖頭:“賊兵用木船和木頭設置的那些障礙看似簡單,但想要清理出來至少要幾百號人話費幾個時辰來清理,沒等咱們清理完畢賊兵早就殺過來了。”
聽到這裏方以智覺得頭都大了,沒想到這趟看似簡單的運糧之旅竟然變成了一趟凶險的路程。這幾年隨著嶽陽的地位不住變化,他手下的將領和下屬們的官位也不斷的提升,最典型的就屬海樓了,這個原本隻是一個微末小吏的家夥現在竟然官至山西巡撫,而其他的官員比如湯護、冒襄、陳貞慧等人少說也是五品通判,隻有方以智還在渾源州當一個六品主簿,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冒襄和陳貞慧都能跟在嶽陽身邊。
按理說方以智進入仕途也不過幾年,能當上一個六品主簿已經很不錯了。不過老話說得好,貨比貨得仍啊,看到原來的老朋友一個個都能獲得老板的青睞而飛速提拔,而自己卻隻能慢慢的按部就班晉升,方以智有些不甘心了,他總結了一下原因,認為在嶽陽的手下當差想要獲得快速晉升的途徑隻有一個,那就是立下軍功。前些天他打聽到了山西要運送一批糧草運到程度,於是找到了海樓主動請纓要求把這個差使交給他,海樓經過考慮後同意了他的請求。原本這趟差使一路過來都是平安無事,可來到樂山這段地方後卻遇到了張獻忠所部的阻攔,這下可是要了老命了,方以智明白,要是讓這些糧食落入賊寇之手,他別說晉升了能保住自己的腦袋就不錯了。
看著遠處如潮水般湧來的賊兵,方以智就覺得心跳不停的加速,他喊來了此次負責護衛的千總問道:“黃千總,賊兵勢大,你有信心護住糧草不落入賊寇之手嗎?”
黃千總個子不高,但身材卻很是粗壯,很是幹脆的說道:“啟稟大人,此次咱們隻有一千護送兵力,而賊兵卻足有上萬且不知對方還有無援兵,卑職隻能說盡力而為,誓與這批糧草共存亡!”
方以智急道:“唉……本官不是問你的決心,本官是想知道依照目前的形式咱們還能抵擋多久?”
黃千總想了想才說道:“大人,由於此番咱們執行的是護送任務,因此將士們攜帶的子藥不是很多,按照目前的打法來算咱們最多能支撐到明日午時左右,若是再無援兵咱們就得跟賊兵肉搏了。”
“什麼……拚刺刀!”方以智有些傻了眼,雖然他隻是個文官,對於打仗的事是七竅同了六竅……剩下一竅不通。但好歹也在宣大軍裏混過幾年,他很清楚在嶽陽的率領下宣大軍從來不跟敵人玩肉搏的,一旦士兵們要拚刺刀了那也就意味著戰局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了。
“不行!”
方以智大喊了一聲,把黃千總和船老大下了一跳,看到兩人望著自己那奇怪的神情方以智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他趕緊說道:“黃千總,若是到明日子藥打完後援軍還未到達,咱們就將船開到江麵上,把所有糧食都扔進江裏絕不能把它們留給賊兵,都聽明白了!”
“是!”
兩人心中不禁一凜,趕緊齊聲答應了下來。
槍聲繼續的響徹,岸邊的賊寇依舊不斷的朝他們湧來隨後又被船上的宣大軍將士打倒在江邊不斷賊兵如何努力但命運仿佛特地捉弄他們似地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江邊的屍體堆了一層又一層整個江岸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