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快閃異族下(3 / 3)

符遠忍不住追問她:“你告訴我,到底是因為什麼?”

方瓶兒說:“我現在不想說。等我想告訴你的時候,再說吧。”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問符遠,“除了這些呢?還有什麼讓你覺得害怕或者擔心的嗎?”

符遠想了想,然耵舒了口氣說:“沒有了吧!”

方瓶兒問:“隻有這些?”

符遠點點頭。

方瓶兒歎了口氣,說:“幼稚!”

符遠聽不明白:“仆麼意思?”

方瓶兒說:“你想過沒有,也許,跟我在一起,你應該擔心的事情很多很多,而你呢,卻偏偏隻擔心最無足輕重甚至是最無聊的一件。”

符遠愣丫一下:“真的嗎?”

方瓶兒說:“當然!”

符遠問:“比如說呢?”

方瓶兒說:“比如說,幾十年後,你的頭發和牙齒都掉光了,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和老人斑的醜老頭。而我呢,可能還是我。”

符遠眨眨眼睛說:“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們精靈永遠也不會老嗎?”方瓶兒說:“那倒不是。不然我們不真的成了妖精了?不過,”方瓶兒挑釁似的看著符遠,“至少,在你七十歲的時候,我可能還會像現在一樣年輕,一樣漂亮!”

“是嗎?”符遠卻是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那太棒了!”

方瓶兒想不到他會有這樣的反應:“為什麼?”

符遠說:“我都變成小老頭了,還擁有一一個年輕漂亮的老婆,難道我還不

該高興嗎?”

方瓶兒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喲!也許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呢!”

符遠不由得瞪起眼睛:“你什麼意思?”

方瓶兒趕緊說:“沒什麼,沒什麼,說著玩的!”

符遠繃著臉,說:“太可惡門這可是大是大非的問題!我饒不了你!”他伸手去搔方瓶兒的癢,方瓶兒抵不住又躲不過,一邊笑一邊討饒,可符遠卻板著臉,不依不饒。方瓶兒抽身躲閃,一下子從天台上跌落下去!

符遠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幾乎呆住了,整個身體和思維似乎都在一刹那僵在了那裏。恍惚間,忽然聽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卻看見方瓶兒正站在樓前的台階上,仰著臉朝他揮手。

方瓶兒衝著他喊:“你也跳下來吧,沒事的!”

符遠向下望望,下意識地把身體往回縮了縮。

回家的路上,符遠追問方瓶兒,她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讓從引橋上方辛辛苦苦地追到他們眼前的那個機場保安輕易地放過了他們,甚至還替他們攔住了從引橋下方追上來的另一個保安。方瓶兒說:“也沒什麼呀,我隻是讓他相信,我們沒做什麼值得他窮追不舍的壞事。如此時已。”

符遠沒吭聲。

方瓶兒看看他:“怎麼,你不相信我?”

方瓶兒重新到學校,而符遠的日子也重新變得生動、鮮活起來。那樣充滿了陽光和快樂的日子讓符遠覺得,擁有一個方瓶兒這樣神秘而又神奇的精靈女孩做女朋友,其實是一件令人豔羨的事情。有一段時間,符遠甚至覺得,現在自己最遺憾的事情,就是無法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方瓶兒是一個精靈女孩。

這個周末是符遠的生日。周一一大早,劉真就問符遠:“兄弟,你的生口想怎麼過?”

符遠說:“還沒想好。”

劉真說:“方瓶兒還沒有安排嗎?”

符遠搖搖頭:“她可能還不知道我的生口是哪天呢!”

劉真說:“不可能!沒準她正悄悄地準備著,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呢!”

符遠故作不在意的樣子:“也許吧!”

劉真看了看他:“心裏正偷著樂吧?不過我可警告你,也別高興得太早了!方瓶兒那麼熱衷於做快閃客,弄不好再給你來一個‘快閃派對’什麼的,到時候你可就哭笑不得了!”

符遠說:“那不是也挺好嗎?至少夠特別!”

劉真搖搖頭:“可是也別太特別了,太特別了就會讓人覺得別扭。”

可是,直到周末,方瓶兒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示。符遠的心裏隱隱地有些失望,可是又不能主動去說明什麼,或者暗示什麼,就隻好忍著。

周六下午,方瓶兒給符遠打了電話,兩個人約好了,在一個休閑廣場見麵。之後,一起看了場電影,逛了一會兒商場,又一起吃了晚餐。

臨分手的時候,方瓶兒忽然問符遠:“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失望了?”符遠裝糊塗:“你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方瓶兒從口袋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條項墜:“來,我給你戴上!”

符遠把頭伸過去:“是什麼?生日禮物?”

方瓶兒說:“算是吧。明天還有更好的禮物送給你!”

符遠剛想問什麼,手機響了一下。是“閃進人間”的短信。

符遠看了看短信,然後問方瓶兒:“你也收到短信了?明天有快閃。”

方瓶兒說:“我也收到了。”

符遠問她:“可是,明天咱們還參加嗎?”

方瓶兒說:“當然!不參加,你怎麼能收到那份生日禮物?明天的快閃行動可是我特意為你的生日策劃的!”

符遠笑了。方瓶兒有些奇怪:“你笑什麼?”

符遠說:“我想起了劉真的話。他說,你也許會為我組織一場快閃派對!”

方瓶兒撅起嘴:“這個劉真,什麼事都想跟著攙和!幸虧他什麼都不知道,真要是被他知道點什麼,說不定就會被他掃了興呢!”

符遠說:“別那麼說。他也是關心我,是好意。”

方瓶兒仔細地擺正了符遠脖子上的項墜,叮囑他說:“記住了,明天一定要戴上這條項墜,你可千萬別忘了!”

晚上回到家裏,符遠打開了“閃迸人間”的郵件。明天的快閃行動是去一個古代文明巡展會,向一件黑色的古代陶罐頂禮膜拜,並且還要念誦十遍“咒語”:卡卡米拉卡!從快閃的角度講,這次行動的設計和創意並沒有太多的新意,不過是延續了以往的快閃行動中最常見的模式。可是不知為什麼,符遠看完了,再聯想起方瓶兒的話,心裏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煩躁和不安。

符遠從脖子上摘下那條項墜。項墜是一塊小小的木雕,用一條黑色的細繩拴著。木雕似乎是一個似是時非的人頭像,赤黑色,造塑質樸、怪異,讓人恍然覺得,它不是人工雕刻的,而是在某種特殊的機緣下,渾然天成的;又或者是曆經滄桑,被生生不息的主人不斷地撫摸把玩而成。符遠正看得人神,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方瓶兒的短信:不準摘下項墜!睡覺也要戴著它!符遠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四下看了一眼,好像方瓶兒真的就躲在什麼地方盯著他呢!

符遠重新戴上項墜,閉了燈,躺在床上,可是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起身,給劉真奶奶打了一個電話。

劉真奶奶接到他的電話,似乎一點也沒覺得意外。她仔細地詢問了整個快閃行動的細節,還讓符遠把那個項墜拍下來,連同那隻黑色陶罐的圖片一起傳給她。

半個小時之後,劉真奶奶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說:“我查了一些資料。那隻黑色的陶罐是北方古時候的一種祭祀用品。但也有一種說法,說那種黑色陶罐還有一種特殊的用途,就是用來囚禁精靈或者是靈魂的。”

符遠說:“可是我仔細看過,那個陶罐的罐口很小,而且好像是敞開的,並沒有蓋子或者塞子之類的。”

劉真奶奶說:“我也看過了。沒有蓋子或者塞子並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假如真有什麼被囚禁在陶罐裏,恐怕也是被咒語之類的無形的蓋子或者塞子關在其中。”

符遠問:“咒語?是我們明天要念誦十遍的那一句嗎?”

劉真奶奶說:“我不知道。我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明天的快閃行動肯定不是一次單純的遊戲或者娛樂。它應該是有什麼很明確的H的的。也許……”劉真奶奶的語氣有些猶豫,“也許,此前,方瓶兒的出現和她的所作所為,也都是為了這個。”

符遠覺得胸口壓上了一塊很沉重的東西,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可是,就算真的是這樣,方瓶兒好像也用不著下那麼大的功夫在我身上。她隻要隨便召集一些快閃客參加明天的行動,不是一樣可以達到她的目的嗎?”

劉真奶奶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雖然明天參加行動的,會有許多快閃客,但是真正能夠幫助方瓶兒達成目標的,可能隻有你一個人。換句話說,其他那些參加行動的人可能都隻是幌子,是陪襯,並不能真的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符遠還是有些不明白:“可是為什麼必須是我呢?難道我對方瓶兒對這件事,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劉真奶奶想起了什麼:“對了,方瓶兒給你的那個項墜,我也仔細看過了。那是北方民族的一個護身符,年代應該非常久遠了。至於它在整個事情中會起到什麼作用,我還不得而知。”

符遠說:“也許,隻有我佩戴上了那個護身符,我才能幫助她實現目標?”

‘劉真奶奶說:“不會的。如果真的那麼簡單,她隻要隨便找一個人戴上不就行了?在我看,你不是因為戴上了那個護身符才變得特殊了,而是因為你很特殊,才有機會戴上那個護身符。”

符遠不解:“可是,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更不知道自己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什麼特殊之處。”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明天是我十七歲的生日。也許,跟我的生口有關?”

劉真奶奶忙問:“明天是你十七歲的生日?你知道你是幾點出生的嗎?”符遠說:“我得我奶奶跟我說起過,好像是上午,大概,九十點鍾的樣子。”

劉真奶奶說:“這樣吧,先放下電話,我看看你的生H換算成農曆是什麼日子。”

又過了十分鍾,劉真奶奶打電話來:“你的生日確實有些特別,何是我並不能確定什麼。”

符遠忙問:“有什麼特別的?”

劉真奶奶說:“嗯,想說清楚這件事,可能有些複雜,就算我能說得清楚,你也未必能聽得明由。我現在隻想問你,如果我們的推斷有道理,你打算怎

麼辦?”

符遠沉默了。過了半響,他說:“我想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劉真奶奶說:“我理解你的想法。可是,你想過後果嗎?萬一,方瓶兒真的利用你,把那個陶罐中的什麼東西釋放出來了,那怎麼辦?”

符遠說:“就算真的是那樣,也不過就是個精靈唄。反正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有許多精靈,並不在乎再多出一個。”

劉真奶奶說:“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對於精靈的世界,我們知之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世界裏必然也會有善惡之分。我們雖然不知道被W禁在那個黑色陶罐中的究競是什麼,但是從那個陶罐的曆史看,它至少應該被囚禁了兒百年。不管它被閃禁的理由是什麼,那必定是一個非常大的,非常充分的理由。”

符遠說:“您是擔心,那個被W禁的,是一個邪惡的精靈?可我覺得不會。雖然我不了解精靈,也不了解精靈的世界,但是我覺得方瓶兒是善良的,她不能做出那種助紂為虐的事情!”

劉真奶奶歎了口氣:“也許吧。現在我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我的猜測。也許,這些都是我在杞人憂天。也許,方瓶兒不過就是想給你過一個不同尋常的十七歲的生日。這樣吧,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早晨起來,你再決定自己到底要怎麼做。”

結束了與劉真奶奶的通話,符遠發現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是方瓶兒發來的。

“你在做什麼?肯定睡不著了吧?一定是在想明天的事情。要不要我先給你透露一點?”

符遠沒有回複,關掉了手機。

那天在古代文明巡展會上,許多人都看到了一群快閃客圍在一隻黑色陶罐的展台前頂禮膜拜的奇特場景。但是卻隻有幾個人注意到,在那些快閃客們煞有介事地單腿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的時候,那隻黑色的陶罐似乎受到了某種神秘力楗的驅使,發生了輕輕的振動,仿佛陶罐中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正在積蓄力蛍,隨時準備破繭而出!在那幾個不同尋常的旁觀者中,除了劉真奶奶,還有一對相貌非常出眾的老夫妻。

符遠把那句看似兒戲般毫無意義的咒語念到第五遍的時候,就開始猶豫起來。他發現了那隻陶罐輕微詭秘的振動。正在他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繼續念誦K去的時候,另一個驚人的發現讓他心跳加速,全身每一根毛發幾乎都要站立起來!他胸前的那個項墜發出了一種淡綠色的微光,如果不是在近距離仔細地觀察,你很難發現。怛那淡綠色的微光的確存在,絕不是什麼視覺幻象,而且它一閃一閃的,節奏似乎在不斷地加快。符遠下意識地又抬頭看了那隻黑色的陶罐一眼,竟然發現它的振動與項墜的閃爍相互呼應,仿佛是在對話,又像是在彼此借力,準備攜手完成一次駭人的爆發!

符遠轉過臉來,正看見方瓶兒的眼睛。方瓶兒被符遠的表情嚇了一大跳。緊接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恐懼和絕望。她下意識地向符遠伸出一隻手,嘴裏同時喊出一句:“符遠,不要!”

符遠不再猶豫,他緊閉著雙唇,似乎是想把那句念誦了一半的咒語攔腰斬斷!他躲開方瓶兒的手,猛然站起身,伸手握住項墜,狠狠地把它從脖子上扯了下來,摔在地上,冉狠狠地踩在腳下!項墜和那詭秘的綠光一起被他踩碎了。

方瓶兒癱倒在地上,兩行淚水從她的眼睛裏奔湧而出。

黑色的陶罐停止了振動。整個世界似乎都在一刹那間靜止了。

一個月後的一個周六晚上,符遠收到了方瓶兒的一封伊妹兒。

符遠,在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從痛苦和絕望中走了出來。我的長輩們早就預料到了我會陷入這樣的痛苦和絕望當中。但是我一直不相信他們的話,我一直相信我們的感情,相信它可以超越兩個世界的鴻溝,直到那隻護身符被你踩在了腳下。你踩碎的不僅僅是一隻護身符,還有我的心。

我知道,那一刻,你一定很恐懼很絕望,也許還很憤怒。你大概以為我是想害你,或者是在利用你做什麼卑鄙的見不得人的事情。其實,我隻是在用我們精靈的方式,給你一份特別的祝福和護佑。那份祝福和護佑對於你來說,隻有在一個特別的機緣之下才有唯一的一次機會得到它,它會讓你在有生之年受益匪淺,也是我現在所能給你的最好的禮物。可惜,你誤解了我,也拒絕了那份珍貴的禮物。

我的長輩們在事先曾經提醒過我,讓我不要這樣做。如果我一定要做,也應該事先告訴你,以免你產生誤會。但是我沒有聽從他們的意見。其實本來我是想給你一點暗示的,可長輩們的話反而對我起了某種反作用。我決定事先什麼也不對你透露。我不相信你會誤解我的好意。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怎麼會懷疑我?怎麼會想到我會傷害你,或者利用你?我要讓長輩們看看,他們那麼想你是錯誤的!

當初,我堅持把自已的秘密告訴你,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長輩們總是在我麵前嘮叨,讓我不要輕易地愛上人類;如果真的想跟一個人在一起,也一定要保守好自己的秘密。一個精靈和一個人類的幸福,隻能是建立在那個人不知情的基礎上長輩們警告我說,人類是一個很奇怪的種族,他們生來就有著強烈的好奇心,那種了解一切的欲望近乎偏執,但是一旦他們真的了解了某些真相,卻又會被那些真相所傷害。但是我沒有聽他們的話。我覺得自已是一個可以創造奇跡的精靈,而你是一個可以相信奇跡的人。但是現實證明我錯了,我既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你,更不了解這個世界。

因為我的一意孤行,我的家族隻好離開現在的家,重新尋找居住地。雖然我們還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但是事實上,我們巳經相隔兩世了。在我們的有生之年,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再相見了。我曾經那麼喜歡你,那麼愛你,恨不能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與你分享,但是你卻讓我失望了,不,是絕望了。可是,我不怨你,也不恨你,真的,符遠。隻是,從此以後,我會努力讓自己不再愛上任何人。就算萬一愛上了,也永遠不會讓他知道我是一個精靈!

符遠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成了一片。當一種自心底直衝而上的痛苦、悔恨讓他的兩隻耳朵不斷轟鳴的時候,他的耳邊響起了劉真奶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你不了解呀,孩子,那樣的傷害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