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說話的貝爾猛地一跺腳:“可惡的小老板,他就用了兩塊牌子,就把兩個城市給換走了。不行,我們得找他去〇”
四
小老板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什麼?還給你們?門兒也沒有!”
琰談認真地說:“它可值錢了,可以買一個天津加一個保定。”
小老板根本不為所動:“再加一個北京又怎麼著?你們玩了遊戲機不是?玩了就得給錢。你們拿它頂錢,它就是我的。”
貝爾說:“我們給你錢好了,你把古幣還給我們。”
小老板說:“行。小子,你先拿錢來。”
貝爾說:“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去拿。”
他飛快地跑回家,取來了幾張票子,往小老板鼻子底下
一送。/
小老板咧著大嘴:“到底是大款的兒子。”
他用手做了一個“裏請”的手勢。
貝爾急了:“你少來這一套!古幣呢?”
不想,小老板瞪大了眼:“媽呀,你們這是鬧真的?古幣?什麼古幣?”
“就是上午給你的那一個
小老板聽真了:“我以為你們變著法兒想白玩我的遊戲機呢。你們還真的是想要回那個銅板?”
韓旭嚴肅地糾正道:“不是銅板,是古幣。”
琰琰再次強調:“它可以買一個天津再加一個保定。”“什麼?什麼?”小老板恍然大悟,“我說呢,那小子怎麼死乞白賴地非盯著要呢。”
一鳴大驚:“怎麼,你送人了?”
小老板後悔不迭:“我哪知道它這麼值錢。這不,前麵胡同的二禿拿了個小板凳,就把它給換走了。”
五
二禿不但不禿,頭發長得還挺茂盛。他比遊戲廳的小老板還不講理。
他倚著門,笑逐顏開:“嘿,古幣!我說呢,今兒一早怎麼盡遇希罕事。也不知打哪兒飛來一隻喜鵲,衝著我一個勁兒地叫,敢情我要發財了。”
一鳴說:“你把古幣還給我們吧。”
二秀晃著頭:“不不不不……”
韓旭說:“它本來就是我們的。”
“可現在它是我的。”
一鳴說:“我爸爸他們還等著辦展覽呢。”
“這不關我的事。除非……”
他伸出手。
貝爾明白他的意思:“多少?”
“一萬。”
“啊!”孩子們都驚叫起來。
韓旭說:“你也太黑了。你不就拿了一個小板発嗎?”琰琰說:“你羞不羞?”
二禿說:“怎麼著?我拿什麼換的你們管不著,這古幣到了二禿手就是二禿的。你們自個兒也說了,它值一個天津再加一個保定,這麼大的兩個城市就要你們一萬還叫黑?上哪兒找這便宜去。”
孩子們都愣住了。
六
小河邊,四個孩子愁苦地坐在柳樹下。河對岸,一群小朋友在玩足球,隨風傳來的是陣陣的歡叫聲。
韓旭首先打破僵局:“咱們得想想辦法呀。”
一鳴說:“我想好了,我這就去跟我爸爸坦白。”
韓旭連連擺手:“別別別,我爸說了,你爸是個難得的好人,他肯定拿不出一萬元錢。他要知道了,還不急死。”
琰琰建議:“咱們去唱歌吧,聽說唱歌可掙錢了,唱一支歌起碼給五千-韓旭:“得得得,那得是大腕。”
貝爾不耐煩了:“胡扯什麼!這事我包了。”
一鳴說:“你又有什麼辦法?”
“我回家拿錢,
見一鳴欲言又止,他安慰道:“我爸有錢,拿他一萬,他照樣喝酒。展覽會可不能耽誤,到時候拿不出古幣,你爸爸會背黑鍋的。再說,我是我爸的兒子,現在用他一點兒錢,長大了,我掙了錢再還他不就行了。咱這是暫借。”
“有道理,有道理。”韓旭說現在也隻有這個辦法了。貝爾,這筆錢算我們大家一起借的,以後我們一起還。”
七
貝爾的爸爸胡誌剛外出三天,下午兩點才下火車,這會兒正在睡覺,一隻鼓鼓囊囊的腰包就壓在枕頭邊。
一根竹竿上吊著一隻鉤子,鉤住了腰包。貝爾蹲在屋角,緊張地舉著竿子。窗欞上,齊刷刷地排著三個小腦袋,三雙黑眼睛溜溜地隨著竹竿轉。
被鉤住的腰包,一點一點地從枕頭下被拖了出來。
突然,胡誌剛翻了一個身,貝爾嚇得幾乎要趴倒在地了。窗欞上的三個小腦袋謔地一下,也都不見了。
床上,貝爾爸又打起了長長的呼嚕。屋角,貝爾又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貝爾上當了,他爸爸其實已經醒了,他是在裝睡。他很響地打著呼嚕,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此刻,貝爾整個兒注意力都集中在腰包上了,一點兒也沒有發現爸爸已經坐了起來。他高興地伸手去抓已經鉤到了跟前的腰包。
窗外,三張小嘴都樂得咧成了瓢狀。
現在,腰包已經抓在貝爾的手裏了?,然而就在這時,隻聽一聲大吼,一隻大手捉住了貝爾的胳膊。
胡誌剛氣壞了:“你在幹什麼?”
貝爾梗著脖子,不說話。
胡誌剛一把拎起貝爾,揚手把他扔到床上,掄起巴掌就要打屁股。
貝爾媽聽到動靜,推門進來。看到這陣勢,她大驚失色:“這又是怎麼了?”
貝爾爸說:“你問他。”
貝爾一臉悲壯,咬緊牙關就是不說話。
“這個不學好的東西,竟然偷起錢包來了。”
貝爾媽不信:“你胡說什麼!”
胡誌剛踢了一下竹竿:“人證物證倶在。”
貝爾媽急了:“貝爾,告訴媽,你要錢幹什麼?”
貝爾還是不吭氣。
胡誌剛推開貝爾媽,一把扯下了貝爾的褲子,大吼道:“拿板子來,今兒個我非打他個落花流水不可!”
門被撞開了,三個孩子像箭一般地衝了進來。一鳴一下子撲在了貝爾的身上,韓旭、琰琰一邊一個都撅起屁股肌在床沿。
胡誌剛目瞪口呆,揚在半空的手像是定格了。
一鳴的爸爸、媽媽,還有姥姥都趕來了。
姥姥心疼地拉起一鳴:“寶貝兒,這鬧的是哪一出?”
一鳴滿臉是淚:“爸,是我拿了你的古幣。貝爾不是偷,他拿錢是為了給二禿,好要回古幣。”
淡談也嘰嘰喳喳地忙著解釋:“二禿要一萬,少一點兒也不行。我們都沒辦法。他說一個天津加一個保定,便宜,沒地方買去……”
大人們都聽得莫名其妙。
韓旭則一肚子的不平:“李伯伯,我們都知道古幣值錢,價值連城,按說一萬也不多,可它又不是二禿的。二秀壞透了,不給一萬就不給古幣。沒辦法,貝爾隻好……不,他不是偷,他是借,我們說好了,長大了一起還。”
還是一鳴的爸爸聽出了一點兒門道,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一鳴的媽媽從他的笑聲中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跟著笑彎了腰。
他們把一屋子的人都笑傻了。
一鳴爸爸說:“原來,那個錢幣是你們拿走的,害得我們好找。”
一鳴媽媽也說兒子:“看著我們翻箱倒櫃的,你怎麼也不說一句話?大熱天,愣是罰你爸跑了一趟文物街,又買了兩枚〇”
一鳴驚訝地說:“爸,這得多少錢啊?”
“一元錢。”
“一元錢!”孩子們都瞪圓了眼睛。
一鳴爸爸說:“那個銅板是過去的錢幣不假,隻是年頭短了些,是民國時的,俗稱小銅板。它是錢幣係列中的一種,所以展覽會上也有它的一席之地。你們想,它真要是價值連城,我能隨便往家帶嗎?”
一鳴姥姥不樂意了:“我說呢,要真值錢了也到不了你的手。小學校長,說起來也帶個長,比個總理還忙,頂個啥?仨瓜倆棗的東西,讓孩子們都跟著受驚一鳴媽生氣了:“媽——!”
一鳴姥姥擺擺手:“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
貝爾爸、貝爾媽這才明白其中原由。
貝爾媽狠狠地瞪了貝爾爸一眼,貝爾爸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腦瓜。他看到貝爾還半露著尼股趴在床上,便殷勤地走上前,想幫兒子把褲子提上。貝爾才不領情,一扭身子,閃開了他的手。
琰琰忍不住噗哧一笑,但看到幾個大哥哥都一臉嚴肅,忙又把笑聲咽了下去。然而,片刻後,一屋人幾乎同時爆發出了一片笑聲。
八
現在,四個小夥伴都在想,要不要把那個不值錢的小銅板要回來?
“要!為什麼不要。”韓旭說。
他很生二禿的氣,說二禿是個沒有心肝的混東西。
他說:“要真是古幣,他跟砸明火的強盜有什麼兩樣?”一鳴也主張把銅板要回來,他說:“我們要把它留起來,看到它,我們就會想起自己辦過的蠢事。”
貝爾見他說話時,眼睛老看著自己,就趕忙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保證過了嗎,以後再也不去遊戲廳了。”淡談關心的是:“要不要告訴二禿,這個銅板隻值五毛
錢?”
“當然要,而且還要告訴他,文化街上有的是。”
琰琰大笑起來:“那他一定要難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