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珍珠
誰不愛珍珠？人們把最心愛的女兒比喻為“掌上明珠”，把最喜歡的地方比喻為“夜明珠”，把陽光最明麗的江流叫做“珠江”，把光彩照人最漂亮的珍珠叫做“月明珠”。珍珠，圓潤、光澤，好象是集天地靈秀於一身。在日午的陽光下，珍珠吐放豪彩，而在夜黑深宵，隻要有幾顆疏星，珍珠凝聚淡淡的星光，也能灌射出迷人的光彩。在我們的祖國江南，出現了神奇而又美麗的養珠場。江南水鄉，生產珍珠，藍天綠水相接，天光水色交融，天上星漢燦爛，水上珍珠輝煌。江南水鄉的養珠場。處處活水塘裏竹架成行。竹架在水中排列得整整齊齊，密密層層。這種竹架固定在水流相通的一個個碧波蕩漾的活水塘裏，竹架牽上鉛絲，把在“鳴冠頭”打了孔的河蚌，一個一個用細細的尼龍繩子拴好，每隔幾尺，放進六寸深的水中微風細浪，水清見底，河蚌在輕輕地浮沉擺動。這種養護在活水塘裏的河蚌，何止，千萬萬：它們安靜地生活在活水塘裏，吃水中的徵生物生長。我國自古以“合浦珠”聞名於世，但是當年幾顆皇冠上的巨珠，或是貴婦人胸前的珠串，都是由采珠人的生命和眼淚換來的。采珠人沉入海底，撈蚌取珠，往往葬身魚腹。現在，江南的河蚌珠和合浦的海蚌怎麼同放異彩。江南水鄉，每年五月放蚌。放前用開口器把蚌殼撬開，把另外河蚌切成小片的晶瑩薄膜，塞入育珠的蚌中。兩年之後，薄膜片子可以成珠，第三年秋天就可以撈蛘采珠了。珍珠可貴，但育珠艱辛。在這中間，每隔兩月就要洗一次紳，把蚌殼上的青苔和汙泥冼幹淨。如果遇到雷雨或刮大風的夜裏，就要提著馬燈通宵達旦邋鏞，看守珠，不讓風浪把竹架摧倒，保護育珠河蚌的安全。洗蚌是姑娘們的事。不論是春水溶溶，夏汛泛濫，也不論是斜風細雨的秋天傍晚，或是大雪紛飛的冬天早晨，姑娘們坐著盆形小船，在活水塘中洗蛘。她們劃著小船，柳葉小槳在水而上點出一個個笑渦，順費一排排的竹架前進船兒走一走，停一停，她們把宵珠的河蚌從水中輕輕地提出來，把沾在蚌殼上的滑膩規的青苔和粘糊糊的泥垢用刷子刷掉、她們把河蚌洗刷得清潔、鮮亮，然後又輕輕地故進水中：姑娘們心愛河蚌的成長。她們每兩個月冼一次蚌。一年、兩年，當她們感覺到河蚌在她們手中一次比一次增加了重量，就知道珍珠在蚌中越長越大了，―種欣喜之情使她們的兩頰泛起了紅暈。而每當風雨之夜，在每一個活水塘邊，就會在雨霧中閃現一點一點象流星一般的亮光，那是有人提著馬燈在巡守。提馬燈的人，是養珠場的隊長、書記和老貧下中農。這些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的養珠人，在巡視著活水塘裏的每一排竹架，巡視著水中的每一串河蚌。他們在風雨中離高地提起馬燈，照著每一排竹架是不是被風浪打螢了，照看每一串河蚌是不是被風浪打亂了。而每當他們發觀問題的時候，就卷起褲筒，下到鳳狂浪急和大雨滂沱的活水塘裏，在風雨中撐持，把竹架扶正，把河蚌拴牢。蝣蚌嬌嫩，當把晶螢的薄膜片子塞進蚌殼裏養珠的時候，如果時間長了一點，河蚌就很難成活。因此，在極短的時間內，看誰的手能夠更靈巧地多放幾片簿膜到河蛘裏去，就能多育出幾顆珍珠來。奇巧得很，有一雙被太陽曬黑了和被水風吹皺了的大手，忽然伸到我們眼前來。這雙粗糙有力的大手，正捧著一大捧珍珠。這一捧珍珠，每一顆都又圓又大，每一顆都閃射著七彩豪光，多麼耀眼，多麼富麗嗬！這一捧珍珠是從一個大口袋裏棒出來的。一大口袋珍珠何止萬顙！看到這雙大手養育了這麼多珍珠，誰不動心嗬！從一捧珍珠中挑選出一顆放在手心上。這靨十勢礴鐦，閃閃生舞，重量沉沉，無比堅實。當我們把喜悅的眼光從珍珠糝巍捧珠人身上的時候，不能不令人差異地發瑰原來是一個硬實的大漢。他態度莊嚴，神情沉思，腳穿稻草底的葙條鞋，賬睛燜炯有神。一看，就知道他是一個有魄力、眼光遠大的人。一個聲音在我們耳朵邊響：“他是我們的隊長”就是這位養珠場隊長，誰能想到他的粗糙的大手，不僅養胄出這麼多光潔圓潤的珍珠，而且，他的大手在都麼短短的時聞內，能往河蚌裏放進去國十片薄膜，使他手裏采每一個河蚌，都能采到四十顆明珠！“大隊養珠場，每年能養多少顆珍珠？”隊長服睛閃亮閃亮地說：“珍珠不論顆，論斤兩。”珍珠，是人們心蛩的豪華黃麗的裝飾物，在陽光下，珍珠的亮光何其多彩；何其輝煌！傳說不是古代有顆隨侯珠嗎？隨侯寧願遭滅國之災，也不肯把他的珍珠獻給強鄰楚國。一顆圓而大的光芒四射的珍珠，真是價值“連城”。而一般小珍珠，可以磨成珍珠粉，是一種貴重的藥物。這江南的養珠場済麗多彩，養珠場隊長胸懷開闊，眼光遠大，他和社員們一起，為祖國創造了大量財富。“一個河蚌能夠生產很多顆珍珠，而且還能夠接連著生產‘再生珠’。”說話的聲音很清脆，跟剛才那個在我們耳朵邊晌的聲音相象。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抬頭間，我們看見原來是。個年輕姑姒。隊長看出我們驚訝的神色，說：“這個姑娘是養珠的。”我們看著這個身材俊拔、黑眼睛明亮，長得非常漂亮的姑娘，心想：江南，是袓國的一顆明珠，而這個姑娘，卻又是江南的一顆明珠！在這春光明媚的江南，有多少珍珠是出自她的雙手嗬！她的青春多麼美麗，她的工作和生活多麼幸福嗬！從我們的驚羨的眼光裏，隊長敏銳的眼睛好象L！經看出我們對這個養珠姑娘的衷心祝福，於是他麵帶笑意，而又是非常莊嚴地說：“我們這一人，是造福的，不懸享縝的！……”富春江上曾經走過三峽的人到了富春江，就會感到三峽楚那麼雄奇，而富春江是這麼秀麗。富春江碧油油，兩岸山勢柔和，山色翠綠、沿江一帶，近山遠山重疊（遠山呈藍，近山呈綠。山色映入江中，流水更加顯得碧綠。就在這滿山青翠、滿江碧綠中，突然，山上水底同時出現一片鮮紅，那是映入江流春來盛開的杜鵑花。多麼嫵媚的富春江嗬！我從小讀地理書，就知道富春江的美麗。古詩人不是吟詠過“日出山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麼？但百聞不如一見。今天，我象是遊子投入了祖國最美麗的江流的懷抱，多麼坎欣嗬！從浙西櫚廬以上，富春江蕩漾著萬頃碧波，使人疑心進入了藍色的大海這是從富春江水電站奔瀉下來的浩蕩的江水。富春江水電站，是我們祖國東南的一顆明珠，它的電力輸往杭州、上海。富春江水電站的鋼筋混凝土大壩橫鎖富春江，但它的船閘日夜開啟，保證千裏江流的通航。富春江是鰣魚的產地。鰣魚非常名貴，肉細肥嫩，連魚鱗都滿是油脂，所以吃時不去鱗。鰣魚每年春天都要到富春江上遊產卵。因此，在七裏瀧大壩，巧妙地設置了魚梯。魚梯旋轉三層，從大壩下遊往返曲折殲到大壩上遊，成“之”字形。每年春夭，鰣魚從錢塘江口遊來，越過褰春江的七裏，到上遊釣魚台產這釣魚台，就是漢代嚴子陵的釣魚處。陡崖巨石，矗立江岸，崖諫是一乎台。這離聳的釣魚台，清晰地倒映江中，水上水下，兩相輝映，獨具大自然的靈秀，俾望俯視，使人愈感神奇莫測。富春江春來盛產鮮魚。有一種桃花魚，嘴一上燦生一個鮮紅的肉球，象朵開放的桃花。這種急味鮮，也是一神名貴的食魚。富春江這條江流的名字起得多好嗬。顧名思義，富春江確實“富於春天”。富春江富麗多彩，瓣魚、桃花魚在水裏遊，江鷗、野鴨在水上飛。除此，趁著春潮而來的木筏和象舉著翅膀似的帆船在清波上蕩漾；夾江山崖上的一簇簇杜鵑花，火似的紅；兩岸的一片片茶園，青翠欲滴；江濱用碎石研製成的人造大理聽，五彩彩斑斕。尤其使人爽心悅目的是，在沿途二水中分的沙洲。呈現大片金黃、那娃油采花盛死江風送乘陣陣花香。認七裏瀧到梅城，沿翁富春江兩犖的群山，森林象濃雲，漫山仲展，無邊無際，培育著頁萬畝以上的林木，給國家輸送鬆杉良材。當機動的小篷船行駛在富春江上的時候，墨綠的山林映入江流，小篷船就象翱翔於蒼天、遨遊於碧海似的，給人一種美妙的幻覺。這小篷船的小艙中擺籽幾張條凳，一個姑娘在賣票，一個年輕人在船尾管理馬達，一個戴著草帽的老舵工在船頭掌握舵盤小篷船三裏、五裏就靠一次岸，縱然蟶隻有一個欠上船或一個人上岸，小篷船都要停靠！船錢便宜，或者一角，或者五分，最遠從七裏瀧到梅娀，也隻花五角船錢。賣票姑娘很年輕，還帶著三分稚氣。但是她工作認真、細致，從售栗到攙扶老幼旅客上船下船，藹然可親。原來，她是到山區插隊落戶的杭州知識青年，不久前才抽調到水運公司來工作的。在船尾攀握馬達的是一個青工，他家住農村，是生產大隊民辦小學畢業的。他管理馬達非常細心，拭抹得明光鋰亮。而老舵工的草帽高高翹起，露出滿臉皺紋和毿毿的白胡子，一看就知道他是個老水手。他咬著旱煙管，噴著辛辣的濃煙，目不轉睛地望著前麵的水程。小篷船便利寓#江兩岸人們的往來。山村、水寨的社員，沿途扛著雨傘，挑著籮筐，提著油壺，說說笑笑地上船下船，饒於山居的野趣。小篷船有時停靠在小小的石砌碼頭上，有時千脆停靠在竹林邊的野岸上。沿江的山村在雲霧的繚繞和林木的掩映中露出幾片粉牆，而濱餡江流的水褰，簡直和水麵平齊，坐在寨邊伸伸腳，就可以撩起一片水花。浙西山多地少，富春江兩岸人民是非常勤勞的。哪怕是沿著，江岸的一線狹窄的土地，也都充分地利用起來，種上油菜，種上豌豆，種上水稻，而且在寨邊上，開辟了小小的桃園、梨園、石榴園和枇杷園。當稻穀的清香和果子的香甜滿江麵鯓時候，當靜靜的江流映現果樹象彩鑿一艟齡千萬花朵的時候，富春江多麼迷人嗬！就在這田園花果的夾岸中，小篷船溯流富春江，到了梅城。梅城，城的形狀象一朵梅花。曆代人民為了紀念嚴子陵，這梅城，又叫嚴州。梅城位於蘭江和新安江彙流成富春江的地方，水繞石城，千姿萬態，不愧是曆史名城。蘭江山頭的寶塔和新安江山頭的寶塔，東西巍巍對峙，象雙劍高舉，衛護梅城。蘭江是南宋女作家李清照所吟詠的“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的水流，而新安江是出自安徽黃山的活水源。這兩條清波蕩漾的江流彙成了碧波萬頃的富春江f從七裏瀧到梅城，富春江是如此秀麗！它能不令你心往神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