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高水長(2 / 3)

明的圖畫嗬,好象是滿天星星落到了這鄂南山區的了千山萬嶺中。多級水電站的姑娘們的抱負,正代表著山區人民的理想……鄂南山花盛開,鄂南與羅肖山!;並岡山山水相連。鄂南山下與羅蹲山脈幫在一起,鄂南的水流有許多源出於羅霄山脈鄂南山區珍重地保留下來的“中國工農紅軍萬歲”的硃紅革命標語,烈火不能燒毀它,風雨不能侵蝕它,正象山花一樣在鄂南人民的心裏永開不敗,而今天,鄂南勞動人民正在實現先烈的遺忐,建水庫、設水電站、開長渠、劈山造田,給社會主義山區建設結出累累的果實。大自然每年有一度春天、但是勞動人民勤勞的雙手創造出來的。天卻常駐人間,要是不信,諾看鄂南山水一年比一年明麗!公路彎彎曲曲,出沒在萬山叢中。我乘坐的載重汽車,就象年輕司機一樣精力飽滿,有時追風似的飛跑在懸崖邊上,有時頑皮地鑽進黝喑的森林,有時興高采烈地趟過嘩嘩的山溪急流。“象這樣快跑,天不黑準能開到山域!”我在司機台上用非常讚賞的眼光望著年輕司機。隻見他的雙手又靈活又輕快地轉動著方向盤。“山高路遠,今天我們歇衝霄嶺。”年輕司機眼睛一亮,剛剛長出茸毛的嘴角上很久都抹不掉一絲微笑。雖然我第一次進這大山區。但從汽車上滿載的布匹、食鹽和其他日用品看來,知道是運去換取皮張、藥材和!。他山貨的。年輕司機熟練地駕駛著滿載貨物的汽車出山進山,一定在這條險峻的公路上往返千百次了,對沿途的一穀,該是丫如指掌的:但迠為什麼他一提起衝霄嶺的時候,卻流露出這樣欣自的神笆呢?衝霄嶺是什麼樣?我憋不!“好地方!”年輕機狡猾地眨了眨眼睛說。山高太陽落得早,遠山的林木在落曰的照耀下,白得一片。一片金。輝煌。但這明麗的山景隻閃幾閃就隱沒了。年輕同機把車子開上了一座高山。這裏,原始森林密匝!〕L遮斷了視線。山高崖陡,公路特別迂回曲折年輕司機的眼睛在密林中閃著光:雙手每一秒鍾都在迅速地轉動著方向盤。“這就是衝霄嶺!”年司機義象誇耀又象瞀告地提高了聲音對我說。在密林的濃蔭中,我驚心動魄地打量著這衝霄嶺上高懸在頭頂的危崖、遮天蔽日的古樹、迎麵陡立的公路、出沒無常的急彎。我連粗氣也不敢出一口,隻一邊眼瞪瞪地看著這比來路上任何高山大嶺都要險惡的道路,一邊在心裏埋怨年輕司機,他明明知道我是第一次進山,剛才卻故意拿話來捉弄我。汽車剛剛爬上衝霄嶺的頂巔,就突然停住了。衝霄嶺高出群山之上。落日的金光毫無遮攔地傾瀉到嶺巔的林梢上,把一片林中空地缺照得非常明亮,葶石分明。就在公路穿過的這片林中空地上,存一個年輕姑娘出現在一座大木白跟前。她腰裏插著一把閃光的利斧,坐在一大捆樹枝上,嘴裏咬嚼著一根青草。好象她是剛剛砍柴回來、聽見汽車聲。歇著在默默地等待。落日把她映照得十分清楚,寬肩細腰,眉清目秀,粗黑的辮子盤在頭上,穿緊身衫子,腿綁棕樹皮,腳踩草鞋,顯得又俊俏又精明。年輕司機剛剛把汽車停住,她就從柴捆上跳下來,吐掉青草,飛跑過來迎接我們。年輕司機打開車門,高高興興地喊了她一聲:“小藤!”林中空地上震蕩著一陣清亮的笑聲。這個叫做小藤的年輕姑娘接過司機和我的小提包,回轉身子對著木屋高聲喊叫:“老站長,來客啦!”木屋裏走出來一個頭纏黑布、須眉斑白的人,慈祥地微笑著把我和司機領進了木屋。木屋裏很寬敞,很幹淨,並排擺著十張棕床,紅漆床欄杆,被褥潔白。落的金光從林梢上映進木屋,滿室生輝。富外森林中傳來淙淙的泉流聲,傳來一聲聲山雀的鳴唱。“這衝霄嶺果真是個好地方!”我又高興又感激地對年輕司機說。這是中途驛站我們經常行山走嶺的人,就苒歡在這裏歇過夜,“年較司機說著從小提包裏拿出幹淨討農,我們冼澡去!”我們穿過一條林中!一條瀑市從崖頃飛朽!把曝明!衝成一個石潭。浪花激濺、水沐曝年輕同機赤條條池碰到一塊水社,一邊讓瀑布傾瀉衝冼著他肌肉健壯的身了一邊對我快活地叫喊:“來呀,住在平川哪能冼到送清泉澡!”等我跟著司機洗完澡回到林印空地上來的時候,忽然發現長途行駛後落滿塵土的汽車,被擦洗得明光錚亮,玻璃車富上、鋼板上和輪胎上還沒有幹的水花,在滿林的彩霞中閃閃發光。“看,誰給我們的汽車也洗了澡?”我驚訝地說。“小藤手勤,每一次,她總是把過往的‘泥牛’洗成‘鐵馬’!”年輕司機笑笑說。季節雖是初秋,但是衝霄嶺海拔很高,入夜有點冷。小藤姑娘在木當中間的火塘裏架上疙瘩柴,燒著火給我們取曖。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把我們換下的衣服都洗幹淨了。現在,她一邊給我們烤衣服,一邊根有興趣地我們打山高夜靜,秋鳳吹來一陣陣鬆濤,在鬆濤間歇中,又清晰地傳來泉流的淙淙聲和瀑布的嘩嘩響。“你住過北京飯店和上海賓館吧?可是那高摟大厘,有這風吹鬆林和水流石上的聲音嗎?”年輕司機似M非問地笑著對我說。他這話道出了這小小驛站的自然風韻。小藤姑娘舉手掠了掠落到額頭上的發絲,映著火光,眼睛含笑地說:“西藏高原上的氈房,內蒙古草原上的蒙古包,新疆戈壁灘上的帳篷,各有各的風味!”我吃驚地看著小蕻姑娘問:“你怎麼知道?”“你不要小看我們的小藤,她知道的事可多哩!全國探礦隊、中央森林考察隊、中國藥物調查隊,都來過這衝霄嶺,住過她這驛站嗬!”年輕司機一邊用火棍撥著火,一邊誇讚道。“我碰見山外來的人,隻是喜歡問一問……”小藤姑娘在火光中紅著臉說。忽然把頭一歪,好象在傾聽黑夜山林中的動靜。“有狼嗎?”我屏息著低聲問。“來車了!”小藤姑娘急急忙忙把烤幹的衣脹疊好放到我們的床頭上,然後一個箭步跳出門去,消失在黑暗中了。山林遠處果真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馬達嗡嗡的聲音。“這姑娘比我開乍的耳朵還漢!”年輕司機笑著說。我跟著年輕司機走出木,在黑壓壓的森林中等了好會,才看見汽車前燈的白光遠遠地射到這山頂上來。兒輛滿載山貨出山的載重汽車,從山後爬上衝霄嶺,開進驛站的林中空地來了。“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呀?”小藤姑娘迎著閆花花的車燈飛跑著去迎接。司機們一個接著一個打開車門跳下來,親親熱熱地圍著小藤姑娘說話:“半山腰裏有塌方,車子差一點開不上來呢!”“我們還打算在黑老林裏過夜嗬!”我跟著年輕司機走攏去湊熱鬧老站長聽見人聲嘈雜,也跑到林中空地上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小藤姑娘提來了一盞馬燈。隻見她扛著一把鐵鍬對老人說:“老站長,他們餓了,你快替我給他們做飯吃,我到下邊去看一看!”光中眯縫著眼睛慈祥地對她說了“道班在嶺腳,一去一來就夭亮啦,怕影晌行車!”她提高了聲葒說。司機們一看小藤姑娘準備去清理塌方,就紛紛地跑到木屋裏去拿鍬拿鎬。和我一塊的年輕司機奮勇當先地跟上了小藤姑娘,我也不甘落後踉了上去。可是小藤姑娘把馬燈提高照了照我的臉,輕輕地推了我一把說:“夜黑崖陡,你役有爬慣山路!”“衝霄嶺萬丈高,你可不能去!”老站長一把拉著我往木屋裏走。我被拉進宿舍隔壁的一間小木屋裏來。這裏隻有一張木板床、一張自木桌子、一把凳子,鑹陋得很。你看,小藤就是這一號姑娘,克己為人。她住在這衝霄嶺上,就象藤爬崖壁似的,不管風吹雨打,扒得可牢哩老站長邊說邊把一個盛滿泉水的鐵鍋吊在火塘上,熬一鍋小米粥,等著司機們回來消夜。在撥旺了的火光中,我忽然發現牆角裏有一個用樹枝荊條做成的小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刊。這許多書都是小藤的嗎?我炻異堆倆遨。”人家還是個女秀:“老站長在火光中將斑白的胡子芡m“她上過學叫?”“仞中畢業的那年,就進山來工作了!”她家住哪裏了”住大地方武漢!“我心裏一陣驚擇,在這以前我一直以為小藤是一個山姑哩!“她到這驛站上來!。作幾年了?”我十分感興趣地追根問底。“這條公路剛剛修成,她就來到衝霄嶺……”老站長掐指一算,“五個笮頭啦!”一談到小藤姑娘,好象引起了老站長的無限感慨。隨著夜深泉流的淙淙聲,他的話越來越多了。原先這衝霄嶺是一座惡山猛林,隻有一條手扒巖的嶙峋小石路,來往行人隻是一些縋繩采藥和背簍馱鹽的窮苦山民。老人年輕的時候,被生活逼得走投無路,來到衝霄嶺頂上開荒種一點包穀。小小的篷寮成了過往山民躲避雷雨和落腳過夜的地方。一年又一年,山花寂寞開。老人由年輕到兩鬢染霜,心想這輩子隻有和荒山同老了。沒想到晴天春雷滾山響,有人炸山把公路修上衝霄嶺來了。手扒道開成了明光大道,縋繩背簍換成了大汽車,小小的篷寮變成了這座大木屋,他也當上衝霄嶺驛站的站長了。“我娃祜木逢花再發,小藤是鳳來衝霄嶺!”老站長說著縱情地大笑。在笑聲中,老站長忽然從樹皮釘成的小櫃子裏拿出一個厚本子遞給我說:“你看看這上商記的!”我借著火光翻開一看,原來是一個賬本。賬本上每一頁都寫得整盤齊齊,字跡娟秀,一筆不苟。上麵分門別類地記蕾我看不很懂的賬目。但是通過一裉根紅藍線條和龐大的數字,我卻看出了山區人民生活的富裕和物產的豐饒。而且通過每一個端正娟秀的字跡,我看到了小藤姑娘對山區的熱愛、工作的自豪和生活的理想。當我抬頭凝然出神的時候,忽然有一片斑的光采映入我的眼簾,我仔細一看,原來是下弦月在深夜中爬上了衝霄嶺,帶著在夜風中輕輕播曳的樹影射進木屋的富子裏來,把整整齊齊垵擺在褡架上的一排五顔六色的石頭照得閃閃發光。我放下賬本,被吸引著過去一看,呀,原來是水晶石、金礦、瑪瑙、猶眼石。“這許多礦石都是從這山裏挖出來的嗎”我十分驚喜地問老站長日“是去年從北京來的探礦隊留給小藤做紀念的!”接著老站長告訴我”這衝霄嶺周圍百裏,都有小藤姑娘的足跡。山裏和平原之間,每隔兩天就有長途旅客車對開,有的出山辦事,有的入山探親。平原上的來客對大山區摸不清方向,經常有在衝霄嶺下車的,隻環望著群山發愁。每遇上這樣的旅客,小藤姑娘就自告奮勇給他們帶路。次數多了,小藤姑娘對衝霄嶺周圍的高山大嶺、深溝峽穀,都摸得清清楚楚。“人家說小藤是衝霄嶺百裏大山的活地圖裡!探礦隊來了,是她當向導;森林考察隊來了,也是她當向導:藥物調查隊來了,還是離不開她當向導!”老站長說著笑笑往富台上一搛,“看,那就是藥物調查隊走後,她自己栽培的”這時,下弦月升到中天,銀輝灑滿林間空地。月照富台,富台上擺滿了一盆盆花草。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見盆花紅白,盆草青翠。夜風輕輕吹過,花搖草擺,送來一陣陣幽香。我跟著老站長走到富子跟前去。在老站長的指點下,我看見了培楦得非常繁茂的金釵、獬頭黨參、獨活、天麻、黃連、赤芍、石斛和酒醉花……“這就是小藤親手栽培的中藥標本。”老站長在月光下抖動著閃光的花白胡子笑著說。“小藤的心真細,手真巧!”我看著繁麗的藥花和翠綠的藥草讚道。“她樣樣都好,就是整天撒歡,一會兒也靜不下來,不象個閨女哩!”老站氐又象是責備又象是誇讚。在富外月光和屋內火光的交映中,我忽然發現靠富的牆上貼有一張小小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沒有平凡細小的工作,就不會有社會主義的偉大成就!”月光的清輝和柴火的紅光,把這張紙條交映得如此鮮明!我久久地凝視著紙條上的這一行字……忽然一陣清亮的笑聲,打破了午夜的寂靜也打斷了我沉思。我抬頭往富外望去,一點緋紅的燈光正從森林中祺出來。原來是小藤姑婊和司機們圈到衝霄嶺上來了。“準是把塌方清理得象刀削明崖!”老站長從小藤姑娘的笑聲中立即判斷她和一夥司機工作的顒利。我跟著老站長快步地迎了出去。在林中空地,月光和馬燈光照出小藤姑娘渾身都是泥,盤在頭上的兩根辮子,根鬆落花肩上,一拫散開在胸前、,老站長從小藤姑娘,裏接過鐵鍬,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說:“累了吧!”小藤姑娘抖動著長發笑著搖了搖頭!然後舉起馬燈照著我說:“嶺下已經雞叫啦,你怎麼還不休息?”就在這舉高了的馬燈光中,我看出小藤姑娘的臉色雖然有點疲倦;但眼睛卻充滿了光彩。第二天一早,朝霞剛剛塗紅萬山老林,我就跟著年輕司機上路了。小藤姑娘仍然把辮子盤在頭上,腿綁棕樹皮,腳踩草鞋,把我們送上車。在道別聲中,我們的被擦洗得錚亮的汽車,抖閃著霞光,象一匹駿馬似的奔下衝霄嶺。下山的公路迂回曲折,汽車已經轉了好幾個大彎,仍然可以望見小藤姑娘站在衝霄嶺巔的一座懸崖上,在向我們揮手。我看見穿過林隙的第一線朝陽,正射落到小藤姑娘的身上,金光閃閃。在她的身後,襯著山中驛站木屋高翹的屋ft。我好象看見在那木閱下,朝陽射到富口上,映照得那一排礦石輝煌,映照得那一盆盆藥草青翠。一種新奇的感覺使我聯想到:小藤姑娘正象深山裏的礦石,在雲遮霧繞中吐放她的光芒;正象頑強池生長在石隙岩縫間的藥草,在霜露中愈顯出她青春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