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大哥好眼力。我的確離開很多年了,不過還是經常回來玩。你生意怎麼樣,還好做吧?”
“前幾年還行,現在車多了,W縣又隻有這麼大一點點,就不好做嘍。不過最近我運氣還不錯,前幾天才有人包車去GZ轉了一圈,小賺一筆,今天又接到你這單長途。”
“GZ怎麼樣?”
“唉,你說南方那邊吧,比起我們這窮鄉僻壤,當然要繁華得多。可是呢,那兒的人鬧騰得也比我們厲害。我們這邊去年有三個出租車司機被人殺了,都是搶劫,就覺得治安差得不行。在GZ呆兩天,電視上,報紙上,我就看到五起殺人案,聽說還有黑幫火拚。對了,我車上還有兩份那邊的報紙,也沒過時幾天,你可以看看解悶。”不知何故,這話讓趙平書心裏升起一陣不祥的感覺。
“城中再現不明男屍”,報紙上一張血淋淋的照片讓趙平書如遭雷擊,他的不祥預感被證實了——照片上謝叔眼睛睜得很大,扭曲的臉讓他看起來更顯蒼老。“誰幹的,是誰幹的?”一個聲音在他心裏狂吼。他想起這些年來,謝叔對他的照顧。
他做記者的時候,曾經拒絕一家大餐館的紅包,揭露了他們用泔水油和其他一些手段賺昧心錢,引來報複,被人蒙住腦袋打得住進醫院。謝叔知道後,把打人的家夥和幕後主使都找了出來,逼他們到醫院大門前瞌頭陪罪,一邊瞌還要一邊大聲喊,我用泔水油賺黑心錢,我該死,為此不惜和另一個區的老大發生衝突。謝叔告訴他:“我這麼幫你,不僅因為你是我結拜兄弟的兒子,還因為這件事你做得對,做得好,做得像個漢子。如果是你做了外麵那些人做的事,被人打死我也不管。”做“稻城”這些年來,趙平書自問在這一點上,沒有辜負過謝叔。
趙平書開“稻城”第一天,謝叔就向整個CQ道上放話,誰動稻城一草一木,誰就是我的生死大仇。趙平書喜宴那天,謝叔拉著老趙灌了一瓶老窖,最後被人抬著回去。謝叔沒有兒子,他常說要是有個趙平書這樣爭氣的兒子,死了他也會笑活過來。
淚水順著趙平書臉頰放肆而下。在趙平書記憶中,從初中開始,他就再沒有哭過,但最近半個月來,這是他第二次流淚。牛二娃發現趙平書的異常,緊張地問梳子你怎麼了,趙平書指著照片說:“這是我叔,我親叔。”
回到CQ的當晚,趙平書在憤怒與悲傷中度過。幾次沉沉睡去,幾次莫名醒來。頭天晚上那種遺漏重要事情的感覺,再次強烈地困擾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