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修也從不靦腆,董家兄弟以及馬盅每回和他上街,都會忍不住翻白眼。這家夥總是不住的衝姑娘們拋媚眼,惹得人家春心蕩漾後,又是一臉無辜若無其事的路過。這臨陽縣裏,為餘念修明著爭吵過的姑娘,也不再少數。
去年,念修的爹去世了,他更是沒人管了,鬧得更凶了。
“念修,今兒打算去哪消磨?”董家老二董盎跟著念修饒著市集走了大半個時辰了,終於忍不住伸手搭上他的肩,問道。
“我在等馬盅偷兵器回來,然後去救人呢。”難得的,念修一派正經的回答,表情很肅穆,像是正在綢繆什麼大事似的。
董家老大董錯愣了半晌,才反映了過來,不解的皺眉:“你轉性了不成?餘念修不害人就謝天謝地了,誰還指望你去救。”
念修邪笑,賣了個關子,死活都沒開口。隻在街邊隨意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安心等著馬盅,暗自咒罵著今兒這炙熱的日頭,都快把他烤焦了。
沒多久,馬盅就駕著馬車,風風火火的呼嘯而來。馬兒停在念修麵前,嘶鳴了聲,馬盅勒緊韁繩,慌忙的開口:“快上車,不然衙門的人要追上來了!”
大夥相視了一眼,默契的誰也沒有多問,趕緊鑽進馬車。片刻後,街邊又恢複了平靜,隻瞧見遠遠的衙役們正沒頭沒腦的滿街搜尋著。
“我說馬公子,你這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我隻是讓你去時家鐵鋪的後院瞧瞧。你竟然偷到衙門裏去了,還有這馬車,又是哪兒偷來的?”念修愜意的躺坐在車裏,調侃著前頭駕車的馬盅。
“去你的,這馬車可是我雇的,花了不少銀子呢。時家鐵鋪的後院哪有什麼兵器,我隻瞧見了一堆廢鐵!偷去衙門怎麼了,我們這不就是要去招惹衙門的人了嘛,還怕什麼。”馬盅邊駕車,邊回了句。
“沒有嗎?”念修皺了皺眉,思忖著,徑自喃喃自語了起來:“我常看見老鐵的兒子,半夜的時候一個人在偷偷的打兵器啊。”
老鐵是村裏人對時鐵的稱呼,久了不論老少都這麼叫他了。好幾回念修晚上回家,路過鐵鋪時,都瞧見裏頭燈亮著,“叮叮”的聲音就這麼傳了出來,極有規律,念修漸漸的也就喜歡上了這種聲音。他偷偷躲在草堆裏瞧過,那是老鐵的兒子在鑄兵器。
“我們這到底是去哪?”董錯忍不住了,心想兄弟義氣是一回事,可也不能就這麼糊裏糊塗的。
“哈哈,去救馬盅的嶽丈大人。”念修翹起腿,笑著回答,看起來很輕鬆。
“什麼嶽丈不嶽丈,不準亂說話,誣賴我不打緊,可別毀了人家姑娘家的名節。”馬盅聞言後,故意勒了下馬韁,馬車一個不穩顛簸了下。成功的讓坐姿不雅的念修,跌坐在了車地上。
念修爬起身,也沒動氣,隻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繼續調侃:“誰誣賴你了。本來就是你看中了人家閨女,人家不依,你就想著救出人家的老爹,去討好人家。我有說錯嗎?”
“阿盅看上誰家閨女了?”董盎來了興致,一臉色兮兮的笑容,湊近念修打聽了起來。
“就是時家鐵鋪旁的安家,那個叫做安旅的姑娘。阿盅說她才十三歲就出落得那麼動人,長大了一定更漂亮,想收了做媳婦。人家姑娘不願從了他這粗人,正巧安老伯在做河道工,阿盅聽說那些工人鑿河鑿了好久,上頭怪罪縣令了,縣令今兒帶了人去泄氣了。”
“嗬,這家夥幾時也學會利用時機了。念修,這主意多半是你出的吧。”董錯是他們中性子較為沉穩的,想來他也不覺得馬盅這沒頭腦的家夥,能想出這種冒險的法子搏姑娘家歡心。唯有在臨陽縣向來吃得開的念修,追姑娘的辦法他可多了去了。
聞言後,念修傻笑了聲,糊弄了過去。他倒也不是隻想著幫阿盅追媳婦,隻是向來看不過那個囂張跋扈的縣令,正好這日子又過得閑來無事。
馬盅哪知道他的心思,馬車駕的飛快,他隻念叨趕快救出未來的嶽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