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2 / 2)

一想到他們有可能回不來了,安旅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就黯淡了。肉肉和念修對她來說,已經像是親人了,如果沒有了他們,她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想到了深處,安旅就顯得愈發煩躁了,每次她心情一躁,就會無意識的學起肉肉耍性子的模樣,橫衝直撞的。也就這麼撞上了迎麵而來的那數十個人,安旅沒顧得上對方的情況,隻吃痛的喊出聲:“哎呀,怎麼走路不長眼。”

敢情這人是鐵做的,就這麼將她撞得跌坐在了地上,鼻腔酸疼,淚抑製不住的泛湧而出。

“哈,真是好笑了,究竟誰不長眼了。居然敢撞本郡主的人,你活膩味了是不是?”

頭頂上傳來了跋扈的叫囂聲,這口吻張揚得讓安旅不舒服的皺眉。她在臨陽待慣了,看多了肉肉蠻橫的模樣,可也不會這麼張狂的。

“傻愣著幹嗎,還不跪下來給我道歉。”那刁蠻女子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打算,依舊在叫罵。

安旅嘟著嘴抬起頭,閃著些微淚光的眼中,除了委屈還有濃濃的厭惡。她這才瞧清眼前的陣仗,那個女子一身錦衣,是昭顯身份的廣袖衣裳,耀眼的翠綠色。隨著她說話的動作,那袖口一扇,還會掀起陣陣暖風。

她的身旁簇擁著若幹侍衛,這般算來安旅剛才撞上的人應該是侍衛,就在侍衛的後頭,還有三四個年齡稍長,打扮得很是斯文的人,看他們的喬裝和周擇逸有幾分相象。

“瞪什麼瞪,道歉是應該的,可憑什麼要我跪下來。”見那女子不停的衝自己瞪著眼,安旅也不服輸。是她走路分神撞上人家的,自然該道歉,但是做什麼要跪。肉肉曾說了女兒家也是有尊嚴的,不到逼不得已,隻能衝自己爹娘和君主跪。

雖說這話肉肉也隻是說說,為了保命她是萬顧不上什麼尊嚴的,但是安旅可是很認真的受教了。

“上去掌嘴,這種人不教訓一下,就不分尊卑了。用力打,等你手腫了再回來赴命。”不由分手的,女子指使著一旁的侍衛。

一旁侍衛作揖領命,麵無表情的就衝安旅走了去,仿佛眼中隻有主子,壓根就沒有其他七情六欲。安旅驚恐的瞪著眼前侍衛,他的身子壯碩得可怕,那手掌更是偌大,讓她聯想到了蒲扇……就這麼一雙手,要打到腫起來,那得花上幾年的功夫呀?

下意識的她想求情了,但是那個自稱郡主的女人,表情太過驕傲,讓她不甘認輸。最後隻好硬著頭皮迎上去了,當第一個巴掌落在臉上的時候,安旅隻覺得全身火辣辣的,疼得她立刻就倒臭涼氣。

跟著,連她自己都忘了這種痛承受了多久。終於有個好心人站出來了,一聲怒喝就製止了所有混亂,連圍觀的百姓都迅速散開了。

“你鬧什麼!忘了正經事是不是?何況這樣當街對一個女孩子動手,成何體統。”

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威嚴,明明是溫潤婉約不帶情緒的語氣,可是安旅就是覺得氣勢十足,有幾分類似於玨塵的味道。她費力的抬眸,倔強的擦去嘴角趟出的血絲,看向來人。迎著刺眼的陽光,她看不太清楚對方的長相。

隻隱約瞧見他輪廓分明的棱角,暗紅色錦袍,髻上係著的發帶也是暗紅色的。

“凶什麼凶,不打就不打。小四,回來了,不值得為這種粗魯的人動手。”女子雖還在嘴硬,可嘀咕的聲音越來越輕。在見到剛出現的那個男子,愈發難看的臉色時,幹脆噤聲了,轉而成了一種撒嬌狀的抱怨:“晉王哥哥也真是的,不是從來不管閑事的嘛。怎麼突然在這關鍵時候,發起善心了,居然還讓我把薊都城最出色的大夫都帶去。還指定要‘致福藥鋪’的藥,真是奇怪了。蜀王哥哥,你知道他救的是什麼人嗎?”

“你話很多。”男子的語氣略顯不耐煩,親自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安旅,命丫鬟上前替她撣去了身上沾染的灰塵。

安旅這才看清了他的長相,分外俊朗,尤其是鼻子,輪廓簡直完美到讓她咋舌。也隻是片刻恍神而已,醒悟過來後,安旅就意識到眼前的人是她惹不起的。玨塵他們已經夠麻煩了,她不能再生事。

“姑娘等等,你可否把手上的藥讓給在下,多少銀子都無所謂。‘致福’的掌櫃說,新藥要再過一個時辰才到貨,在下有急用,所以冒昧了。”隻可惜,那個男子沒有如願讓她逃開。

“不行,再多銀子也不讓。”安旅轉身,把藥緊護在胸前,這可是玨塵交待她辦的事。

“哥,跟她講那麼多廢話做什麼。晉王哥哥向來就瞧不起你,若是連他吩咐的藥都搞不定,又要被冷嘲熱諷了。”說話的同時,方才那女子直衝上前,身手利落迅速的從安旅手中奪過藥。邊嚷嚷著,邊拉起那個男子就走。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安旅壓根看不清她是什麼時候出手的,總之等到她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想追上前,卻被侍衛惡狠狠的瞪住,她隻能望著那兩道漸漸消失在市集的背影,半晌,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