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今日,我來到這個陌生的小鎮,一個人孤獨地徘徊在青石路上,尋找那已逝去的歲月留下的曆史遺痕。冷冷的春雨夾著絲絲的涼意,落在臉上,卻沁透了心底。置身在陌生的小鎮裏,身邊沒有一個相識的朋友,甚至看不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種從沒有的孤獨襲上我的心頭,使我備感茫然,就在這時,在這條青石路的盡頭,在那個不顯眼的小亭子裏我遇見了你,一個讓我心存牽掛,一個和我一樣與疾病抗爭、去日不多的你。
一襲白衣,一支長劍,盡顯出你的飄逸、灑脫,見過你的人沒有誰能相信你是一個走到生命盡頭的人。偶然的相遇,注定了我心中一生的牽掛。你還好嗎?不知道你是否還在與生命抗爭,而我已經抗爭得心力交瘁,恐怕來不及向你告別,生命如此脆弱留下太多的遺憾,擁有健康時我不在乎疾病;然而當我失去健康時才知道生命的可貴;貧病交加時的那種心痛的感覺,是烙在心頭上用刀剜不掉、刮不去的標誌。
曾經是野心勃勃的我,總想幹番事業,讓自己的才華盡顯,夢想成為“三毛”第二,可如今一切皆失去,生命屬於我已去無多日,一切都如同泡沫一樣在漸漸地消失。我來到陌生的小鎮隻是想拋開煩惱,在有生之際到我心中想象的小鎮去看看(我喜歡古典建築、人文、景觀)。細雨中的小鎮是那麼寧靜、古樸,與我的心相印。
一切都靜謐的讓人心痛,偶爾不經意地遇見了你,映在我眼眸中的你真的好飄逸。從外表上看,分不出你是男孩、女孩,更看不出你的年齡。輕盈的劍花舞出了一個寧靜的世界。在細雨、青石、綠柳、紅亭的襯托下活脫脫的是一幅畫;實實的美卻讓我吃驚,我急忙拿出相機對準了你,想留住這瞬間的美。我想你也許會生氣,忙向你解釋這一瞬間的美具有多麼高的價值,雖然沒經你同意便拍照,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把膠卷曝光。別,你揮了一下手說:“我不在意。”這令我吃驚(現代人會利用肖像來……)。“我並不在乎你拍照,生命留給我的時間已不多了,你能為我留下照片,我應該感謝你!”
唉,又是一個生命去日不多的一個人。
“喂,你是記者嗎?我能上報紙嗎?能給我多照幾張嗎?自從化療以來,我從沒有拍照過,別忘了要是能上報給我寄張來,留給我的媽媽做紀念……”
簡短的交談,使我們由陌生到相識成為知已,僅僅在幾小時之內。雖然我的交友三部曲有些太快,但這一切都是真誠的。你的樂觀感染了我,與你相比我的心態實實的有問題,疾病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病。你因化療頭發已全脫落,可你卻說當尼姑時就不用剃度了,笑嘻嘻的你舞起劍來卻還是柔情似水,你教會了我善待自己,善待生命,從你身上我學會了擁抱生命。
當清晨笫一縷陽光照在臉上時,我都會伸出雙臂向著太陽大聲呐喊:“感謝上帝,我還活著。”把陽光擁抱滿懷,把悲傷化做塵埃,心中充滿了愛,讓真情永駐人間……在你悠揚的歌聲中,我與你揮手分別,時值今日我卻不能將你忘懷,我沒有你一點消息,不知你是否依舊,這些都成為我牽掛你的一種理由。我們彼此隻是一麵之交,正是這一麵之交才互道出積鬱心中已久的不快;我們有著相似的地方,就是不願把那份痛留給那些愛我們、嗬護我們的親人,恐怕他們太傷心;但是,我們明白生命已不多的那種痛徹心底的絕望,是留在心底抹不去的陰影。
你走了。走得如此輕鬆、灑脫,走得悄無聲息,卻給活著的人留下了啟迪。其實,生命的悟性才是生命的永恒的潛台詞;隻要在世上走過,無論時間長短,來去匆匆都要盡心、盡情的去感染你周圍的人,尤其是賦予我們生命的親人們,來去都不要讓他們感到悲傷。你的離開正是去追求一種生的完美。
佇立在春雨中,絲絲細雨飄落在臉上、身上,宛如你在低低的細語訴說,長長的青石板路淺淺地印下了我尋找你時留下的腳印,寧靜古樸的小鎮留駐了我對你的牽掛。
風雪中的小草
房萍
已經是春天了,卻又下起了雪,也許這是今冬的最後一場雪了。
春天是孩子們的季節,他們到藍天下放風箏,看小草從土裏鑽出來,在和煦的春風裏作遊戲,感受著暖暖的陽光,在屋子裏圈了一個冬天了,孩子們像剛出籠的小鳥一樣興高采烈地迎接春天的到來。不料,風雪突然而至,這使他們的情緒受到小小的挫折的同時,也使他們產生了許多困惑與不解,於是,五歲的兒子不停地問我:“媽媽,為什麼春天還會下雪?為什麼屋簷下還有冰柱?問什麼天還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