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瞧著婠婠，像是把自己所有的鋒芒都強行收起來一樣，陽光從背後照射而來，給他渡上一層暖金色，更顯得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婠婠！”他嘴裏喊出的名字，在舌尖輾轉了好幾番才吐露，似乎在猶豫用怎樣的語氣才更能體現自己的心意，所以，那本是很美的名字由他喊出了便是說不出的溫柔繾倦，讓人忍不住去心醉。
婠婠看到他似乎也分外開心，帶著幾絲匆忙，快步走上前，在男子麵前不足一尺處站定，看著他，微雜喜悅的聲音回應：“阿九哥哥！”
就在這家茶樓的拐角處，一個賣餛飩的小攤上，坐在一個青年，他穿著質料高貴、式樣時新、手工精致的衣服，手裏的一柄折扇，也是價值千金的精品，但此刻，他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把扇子，指節透出青白色。
這樣一個人，他一定有能力包下整座茶樓，但是他卻坐在最廉價的攤子上，麵前放著一碗兩文錢的餛飩，所以，他一定是來做什麼事，或者，等什麼人，他到底有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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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從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所以，他不住客棧，不進酒樓，但現在他正陪著婠婠喝茶，都是最頂尖，以片來算按金子來賣的祁門紅。隻因為，這間茶樓這間房永遠都不會有他不同意的人進來。
從前的宮九喜歡龍井，不過，若是為婠婠改變一些，他還是願意的。然而，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委實沒有方才那麼好。
“他竟舍得讓你出來？”不用說明，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唉，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什麼舍得不舍得。”
“我聽人說，你要嫁給西門吹雪。”
“我也聽人說，你想娶沙曼。”
“你這婚恐怕成不了。”
“很多事，並不是你想就能成的，無論是你的，還是我的。”
宮九定定地看著婠婠，許久許久都一動不動，他隱忍著彭發的怒氣：“我從不知道，你婠婠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決定將自己嫁給一個男人。”
婠婠就像不曾注意到他的生氣一樣，依舊安然閑適地品茶：“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是西門吹雪！”
宮九猛地站起身來，一巴掌掃落了所有的茶具：“婠婠，你——”
宮九沒有說話，卻見婠婠突然變得哀傷起來，雙眼朦朧，右邊的眼角滑下一滴淚來，落入手中的茶中。
相識多年，宮九其實知道婠婠有多麼會演戲，但此刻婠婠的悲傷連宮九都感染了。
婠婠將茶如飲酒一般飲盡，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以及殘餘茶水：“婠婠這樣的女子本該大口喝酒，你可知，我為何會癡戀祁門紅？”
宮九突然也大笑起來，狀若瘋癲，他湊到婠婠麵前，二人四目交接，幾可聞對方的鼻息：“我素來也隻喜歡和‘龍’有關的東西，表妹，又知不知道我為何也飲上了這祁門紅？”
“嗬，”婠婠冷笑：“宮九，你什麼時候說出的情話能過得了我‘聽音辨情’這一關再說吧。”
婠婠走了，宮九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
“總有一個人在逼你，婠婠，”宮九摸出四根銀針紮進自己的肋下:“你方才一定沒有用上聽音辨情，因為，連我自己，都隻是才知道而已……”
“你本該是我最後承認的親人了，可我真的，本不想再對哪個女人動情……”
“婠婠，婠婠，我該殺了你呢，還是，殺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