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有兩台電梯,四個電梯工,一個是本地失業的居民,另外三個都是從陝西來的。她們上班的時候,總是拿著毛線球,一邊開電梯一邊織毛衣。其中有一個稍胖的女人,話特別多,見人熟。我呢,又不太愛說話,每次進去,她都會熱心地問我是不是病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害得我不喜歡她,也挺怕她的。上了一天班已經夠累了,哪有心思聊什麼天啊。
正因為有了電梯工,電梯才不能二十四小時運營,一到晚上十二點,電梯工就下班了。電梯工下班沒關係,你別把電梯鎖上啊。可是,她走了也鎖了電梯。二十多層的樓,爬吧。為此,我經常在電梯上鎖之前,急急忙忙地往家趕。有時候趕著趕著還是晚了,電梯鎖了。二十多層啊,多少個台階,真的爬上去還不瘋了?沒辦法,隻好厚著臉皮叫電梯工。一次二次還行,多了,人家不說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於是,又埋怨物業公司,為什麼要安排一個電梯工啊!
有一次,我有朋友來北京,也不知是吃的不好還是水土不服,淩晨三點上吐下瀉,害得把電梯工叫起來,我朋友是個小胖子,我一個人根本搬不動她。好在電梯工有力氣,把我朋友往肩上一扛,呼拉拉地下樓了。
瞬間,感動得稀裏嘩啦的。
其實,說心裏話,這些電梯工總的來說還算不錯,樓裏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但他們大都能記住誰住幾樓。剛踏進電梯,不用說,她已經按下了你想去的樓層。據說,還有一次,一個電梯工還抓住了一個想要入室搶劫的小偷。
索取
父母生他的時候,已經三十多歲了,把他視為生命中的寶貝。小時候的他,體弱多病,父母經常半夜抱著他敲開醫院的大門。在極為困難的日子裏,父母省吃儉用,給他購買最好的衣服,購買最漂亮的玩具。人家孩子有的,他有,人家孩子沒有的,他也有。七歲的時候,他的表叔從部隊回來,帶回了一種盒裝的午餐肉罐頭,他喜歡上了,半夜三更哭著要吃。父親為了他,天剛蒙蒙亮就起床,去鎮上尋找午餐肉罐頭,結果卻沒有找到,為了討他開心,父親購買了另一種肉製罐頭。父親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父母滴水沒進,馬上打開罐頭,眼巴巴地看著他,結果他吃了一口馬上把罐頭扔在了地上,他就要吃部隊生產的午餐肉罐頭。
他在地上打滾,哭得撕心裂肺的,好像吃不到午餐肉罐頭就活不了一樣。
後來,他長大了,上學,學習成績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父母會滿足他的一切要求。壞的時候父母也會滿足他的要求。因為他抓住了父母的弱點,知道父母在意他,動不動就以離家出走威脅父母,並在父親打他之後,眼淚汪汪地責問他們,你們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
初中的時候,他迷戀上了網絡,經常以各種名義向父母要錢,經常打著學習的名義泡在網吧裏。十六歲的他,迷上了抽煙、喝酒,他穿戴名牌的鞋子、衣服、手表,吃飯也得下館子。他從來沒有考慮父母的錢怎麼來的,他花
起錢來當然不心疼。
沒考上重點中學,他覺得丟人,窩在家裏死活不去複讀。父母動用了大量的關係,走門子,找路子,終於把他塞進了重點中學,上了不到半年,他又回來了,因為學校的同學都購買了摩托車,他騎自行車上學太累了。
纏不過他,父母又給他購買了摩托車。
考上大學的時候,他用錢更多了,他辦了一張銀行卡,父母每個月都要給他存上一筆錢。父母是心疼他的,每次存的時候都要比他期望的數字多一些,生怕他在外麵吃不好喝不好。拿到錢,他高興了,請同學吃飯,購買衣服,處處表現得像個公子哥一樣。等到畢業的時候,父母鬆了一口氣,以為兒子會賺錢養家了。結果,發的工資仍然不夠,還怨天怨地的,覺得單位不好,自己一個堂堂的本科生沒有被重用。他也不用心工作,利用上班的時候談戀愛。那個女孩是上海人,不可能為了他離開上海,所以他要辭職,去上海找女孩。父母淚都流幹了,他仍然義無反顧地走了。走到上海的第一件事,他給父母寫信,寫信的主要內容是,爸媽,我準備在上海安家了,你們準備準備,上海的房子比較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