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叢媚然一笑,伸手點了一下那小太監的鼻子道,“這些猴兒崽子裏就數你進宮的日子短,可也數你最機靈,最得我喜歡!”
那小太監忙低頭笑道,“能在劉總管手下當差,也是奴才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仍是熟悉的聲音,靈歌立時打消了方才的猶疑,斷定這個小太監就是閔知涵。
可是他怎麼會在皇宮?還有他的臉,分明就是另一個人……
劉叢顯然很受用,忍不住麵露了喜色,但眼睛在瞟向靈歌之後,又瞬間恢複了嚴肅,冷道,“元主子,聖旨已經下了,就別耽擱時辰了,奴才還有別的事兒,得趕緊回去複旨呢!”
靈歌淺淺一笑,也不多言,隻默默拿起白綾站起身,想了一下,又從袖內拿出絹帕咬破手指寫了幾個字,折好交與劉叢道,“勞煩劉公公將此帕轉交皇上,就跟皇上說,他想知道的事情,都在上麵!”
話落,也不再看劉叢一眼,轉身隨引路太監去了不遠處的刑房,見房門關閉,閔知涵忙又道,“總管一會兒還要伺候擺宴,這死人之事總是不吉利,不如就讓奴才在此盯守,您挪步於廳堂喝茶,最後驗個明確也就是了,總管以為如何?”
劉叢於宮中日久,早已被鬼神陰氣之說洗了腦,本就不想沾惹這些晦氣之事,隻是礙於皇命不得已而為之,如今有人站出來代替,自是求之不得,當即允道,“我就說你是個機靈主兒,懂得心疼人,得了,這回就依你,你好好幹著,公公我保你好前程!”
閔知涵聞言忙謝恩,劉叢這才滿意一笑,被眾太監簇擁著出了大牢。
餘下的兩個小太監因嫉妒心起,自是不願搭理閔知涵,說了幾句風涼話後便於一旁偷起了懶,壓根不想靠近刑房一步,閔知涵見機不可失,故意裝作憤然之態,獨自進了刑房。
靈歌正在凳子上係著白綾,見閔知涵獨自進屋,登時一愣,“你——”
閔知涵忙示意其噤聲,同時於袖中拿出一顆藥丸,低聲道,“其他的先別問,這是您師父讓我給您的,他說吃了它,兩個時辰之內您會處於假死的狀態,所以我們隻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萬不可出紕漏!”
靈歌頷首,伸手接過藥丸毫不猶豫地吞下,閔知涵又道,“隻是不知方才您寫給皇上的那封信所謂何事?會不會突生變故,致使計劃——”
“不會!”靈歌笑著打斷他,“我隻是做了一件我最想做的事而已,沒道理他要了我的命,我還要讓他好過啊!”
閔知涵不明就裏,但見靈歌臉色已泛白,當即道,“藥效已經發作,我們按計劃行事!”
靈歌忙點頭,迅速將白綾套在脖頸上,腳凳翻倒呼吸被窒的那一刻,靈歌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便不是她了。
然而事情並非預想中的那般順利,劉叢雖驗屍無誤,但回稟過皇帝之後,皇帝卻遲遲不命人成殮,隻慟然不語,更是在看到靈歌那方血手帕之後,吐血昏了過去。
皇宮一時大亂,根本無人再顧及靈歌,閔知涵守在靈歌的“屍體”旁,眼看著時間越來越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幸好太後特赦嶽擎出了太子宮,嶽擎又借此將皇帝昏迷一事推在靈歌身上,太後大怒之下便立即命人將靈歌屍身遷出皇宮,並且不許藏入皇陵,必要棄之荒野方才罷休,這才化險為夷。
押送屍身的侍衛中,也不乏嶽擎親信,靈歌被拋諸於荒野沒多久,鍾岐便趕到,在幾個親信侍衛的掩護下偷梁換柱,用另一具相似的屍體換下了靈歌。
誰知出宮之事雖轉危為安,但兩個時辰過去了,靈歌卻遲遲未醒,鍾岐此時才發現靈歌內傷極重,雖經過救治,但起色甚微,再加上方才藥丸的藥力侵襲,若再晚些發現,隻怕就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了。
嶽擎聽聞此事後大驚,震怒之下也不顧尚處於昏迷中的皇帝與積壓的國事,立刻派人押來了牢頭親自審問,牢頭不僅將玉美人殘害靈歌之事全盤托出,還將其夥同麗嬪、祥嬪二人侮辱打罵靈歌一事也一並說了出來,簡之念其曾親自去請太醫救過靈歌一命向嶽擎說情,嶽擎饒其一死,但剩下獄卒則無一幸免,在一夜之間全部失了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自此音信全無。
但玉美人等人畢竟還是皇帝嬪妃,而且此時又事關靈歌出宮之事,嶽擎為以防萬一,隻好按兵不動,在皇帝寢宮時,對三五不時前來探望皇帝的麗嬪等人也十分有禮,絲毫未將心思表露出一分一毫。
雲蘭與小順子等人被嶽擎安排在了身邊,雲蘭十分好奇靈歌到底在那方絹帕上寫了什麼,但每次探問,嶽擎卻總是淡淡一笑,並不言語,但眼神中的讚賞卻是無論如何也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