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已是七日,宮內,皇帝仍處於昏迷中,牙關緊閉,藥石不進,急壞了太後與一幹太醫,宮外,鍾岐雖極力保住了靈歌的性命,但由於傷勢過重,又拖延太久,也遲遲不醒,急壞了宮內的嶽擎。
皇後自是看出了嶽擎的焦急愁鬱與心不在焉,起初還以為是靈歌自盡所致,但後來也漸漸發覺不對勁,不過她並沒有去問,自從虔心向佛了之後,她雖說不能完全放下一切,但也不似先前那般重視功利了,隻要嶽擎平安無事,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不過問。
沒過多久,太後也因皇帝昏迷之事病倒,皇宮內的氣氛前所未有的低迷,而偏偏此時,靈歌卻醒了過來,嶽擎大喜之下急欲前往探望,卻被簡之攔下,為顧全大局,嶽擎唯有忍耐,托簡之帶書信以慰之。
靈歌自是不清楚宮內的變故,她雖已醒,但體質已大不如前,鍾岐心知她五髒俱損,若想恢複如前已是不可能,隻能盡力給她進補,可也收效甚微,不過靈歌卻看得很開,眼下能脫得牢籠,得享自由的天地,她已經很知足了。
閔知涵也時常來看望她,並與她說起了脫離皇宮的計劃,原來嶽擎早在嶽渢大婚,二人於觀月台看煙火之時,就已經開始著手布置一切了,隻是之後發生的事讓計劃一改再改,直至東窗事發,他才想出這一險招,也可算是放手一搏了。
靈歌欣賞嶽擎縝密的心思,也歎服他的膽量,此時憶及與嶽渢的一段情,她又不由失笑,如果當初他也有這樣的心思和膽量,而她也能如現在這般堅定而勇敢的話,那可能一切都會改寫,隻可惜,他們沒有如果。
想起嶽渢,靈歌又不禁在想他與落月如今怎樣了,日子是不是如他以往夢想的那般逍遙自在,如果他們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又會作何想法,不過靈歌可以肯定的是,落月一定會無條件地站在她這一邊,支持她所有的決定。
“您在想什麼?”閔知涵敘述完那日在荒野救回靈歌的經過,見靈歌似是沒在聽自己講話一般,怔怔不語,遂好奇問道。
靈歌回過神,笑了笑,“我隻是在想一個老朋友,她是我在這世上見過的最執著最直率的姑娘,我真的希望她能夠幸福。”
“您說的……可是在慈安寺與我鬥嘴的那個姐姐?”不知為何,閔知涵首先便想到了她。
靈歌哈哈一笑,“沒想到你還能記得她,沒錯,就是她!”
閔知涵也笑了,“她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姐姐,聽說她嫁給了英親王,英親王是個英明睿智的人,想必會懂得那個姐姐的好吧?”
靈歌點點頭,眺望著天邊,輕道,“我相信他會懂的,他們也一定會幸福,並且一直那樣幸福下去。”
“您也會幸福的。”閔知涵認真地看著靈歌,“您跟那位姐姐一樣,都是與眾不同的女子,她能幸福,您也能!”
靈歌當然也希望閔知涵的話是真的,畢竟誰人不想得到幸福呢?可是一想起此刻自己的處境,還有宮內不明的情況,靈歌就不敢抱任何奢望。
鍾岐也勸她寬心,要她相信嶽擎,雖然靈歌並不十分清楚自己的身子已虛弱至什麼地步,但是他心裏卻是非常清楚的,此時鬱結的心情對於靈歌而言,就好比慢性毒藥,會進一步拖累她的身體,直至將她蠶食殆盡,他受嶽擎跪地之托,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有事的,更何況,她還是他唯一從心底裏想認下的徒弟。
宮外的生活一直是平淡而安靜的,除了有時的思念異常痛苦之外,其他時候都尚算愉快,靈歌所居住的宅院距離都城元昌不算遠,而且隔不到三裏地便是華蓮所處的皇家庵堂,靈歌偶爾會從閔知涵處打聽華蓮的情況,其實她是十分想親自去探望一下華蓮的,但為免多生事端,隻能隱忍下來,待事態平息再說。
然而每次一說起華蓮,平日能說會道的閔知涵立刻就會變得極不自然,甚至連說話都會結巴,這讓靈歌不由想起華蓮托人給她的那封信,從信中她已然能窺知這二人的關係不一般,如今再看見這般情形,心下自是更加確定,隻差沒戳破這層窗戶紙,直接問出來罷了。
嶽擎幾乎每隔兩日便有一封信,信上多是相思之言,再多幾句叮囑而已,隻字不提宮中的情形,靈歌回信問之,嶽擎也大多是敷衍,這讓靈歌不禁更加憂慮,有時甚至茶飯不思,鍾岐看在眼裏急在心上,最終還是禁不住靈歌一再的苦求,答應其入宮查探一番,誰知剛潛入宮中,便聽到了皇帝欲廢太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