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監按住路仁嘉,“性子還是這麼的烈。上次一時沒拉住,竟讓你一頭碰在牆上碰暈了,實在掃興。那天我看你死人一般的,也沒意思,就走了。誰知道第二日就被調去榮嬪娘娘的小廚房裏了,這些日子我對你可是日思夜想,終於讓我得了個閑,這麼多小太監裏,就屬你最清秀。”

路仁嘉心中駭然,進而升起滔天的怒意。原主竟然是這麼死的!

太監雖然被切了子孫根,可是若想折騰起來,花樣兒多得很,他們往往因為生理上的畸形引起心理上的變態,下手狠辣,能要人半條命。原主定是拚命反抗,碰在牆上碰死了,胡太監還以為她隻是暈了。

路仁嘉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掙開胡太監,跌跌撞撞得往外跑。不過沒跑兩步,便又被胡太監摁倒。

胡太監被路仁嘉激怒了,手上力氣更大,動作也十分狂暴。路仁嘉掙紮不開,心裏滿是絕望,要是被胡太監發現自己是女兒身,不知會怎樣,可是她實在無力反抗,不知不覺中眼淚流了一臉。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破門進來,手裏拿著鈍物使勁砸了胡太監後腦一下,胡太監身體頓時軟了下去,攤在路仁嘉身上,一動不動。

路仁嘉驚惶未定,連忙將胡太監推開,要站起來,卻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上。一雙大手及時扶住了她。

路仁嘉抬頭,是吳公公。“吳爺爺。”路仁嘉詫異自己的聲音竟然抖成這樣。

看她站穩了,吳公公伸手去探胡太監的鼻息,臉色頓時一變。路仁嘉看在眼裏,也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伸到胡太監鼻子下麵。

沒氣了。

路仁嘉低頭看,吳公公手裏拿著銅鎮紙,這實心大銅塊子結結實實的砸一下胡太監的後腦,把胡太監砸死了。

路仁嘉一邊哆嗦一邊想,真沒想到吳公公這麼愛諂媚,為了自己以後能長久的對他諂媚,竟然不惜砸死胡太監。

以後定要更努力的對吳公公諂媚,路仁嘉想著,抱住吳公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吳公公的大手輕柔的拍著路仁嘉的後背,路仁嘉很快鎮定了下來,不敢再哭出聲來,隻是眼淚還在不受控製的往下流。路仁嘉抹了一把眼淚,努力地朝吳公公裂開一個諂媚的笑,“吳爺爺,這屍體怎麼辦?”

吳爺爺也鎮定下來了,“宮裏死個在主子麵前沒名沒姓的太監,不算什麼。何況恨胡太監的人多著呢。屍體我處理了就行。”

趁著沒人看見,路仁嘉和吳公公將胡太監拖回自己屋裏,再將小林子的屋子收拾整齊,路仁嘉收拾屋子的時候,不由想到,小林子每日這個時辰都在屋裏,怎麼今天偏偏沒在?

路仁嘉不敢想下去了。

路仁嘉和胡太監的屍體共處一室,一直到深夜,吳公公偷摸著將胡太監背出去,扔在一口水井裏。

路仁嘉心裏直發毛,這地下水都是通著的,以後叫她怎麼喝得下去水啊。

第二日上值,路仁嘉看見了小林子,小林子和平日裏一樣憨笑著招呼她。路仁嘉衝他說,“小林子你可真沒口福!昨兒個我分得了掛爐沙板雞,剩下一半兒給你吃,誰知道你竟然不在屋裏,我左等右等等不來你,就嘴饞吃光了。”

路仁嘉怪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對啦,昨兒個你去哪裏啦?”

小林子摸摸鼻子,“昨天下值後,被幾個小太監拉去玩兒骰子了。”

路仁嘉盯著小林子摸鼻子的那隻手,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路仁嘉和小林子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何況路仁嘉真心感激小林子,把他當做真正的朋友,平日裏對他就多了幾分體貼和注意。

摸鼻子的動作,是小林子撒謊時下意識的動作。

路仁嘉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小林子這個小動作,是他吃自己烤的外麵焦糊、裏麵沒熟的紅薯時,也這樣摸著鼻子說好吃。

之後又有幾次,路仁嘉塞給小林子一些自己做的難吃的要死的食物時,小林子每次都說好吃,也每次都摸鼻子。

小林子在撒謊,他昨天一定不是恰巧被幾個小太監拉去玩兒骰子。

路仁嘉的心像是在冰水裏浸過一樣。小林子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甚至他昨天是故意避出去的。

正在這時,吳公公在膳房裏轉悠,“都站在各自的灶台前!小路子小林子,你倆還墨跡什麼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