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悠悠我心(1 / 2)

彼此靜默著相擁了良久,最後蔽月打破了這種旖旎的氛圍。

他低聲在暮湮耳邊輕輕說:“我們開始騎馬吧。”

暮湮柔順地從蔽月懷中離開,輕聲道:“好。”

蔽月牽著暮湮的小手朝馬廄邊走去,接著,開了馬廄門,進去將那風鳴牽了出來。

蔽月將韁繩交到暮湮手裏,鼓勵暮湮自己牽著風鳴去馬場。

暮湮學著蔽月平時的動作,伸手在風鳴的臉頰處撫摸了幾下,然後貼向風鳴的耳畔,用一種討好的語氣道:“風鳴你乖乖的哦,我雖然好些時候沒來看你,但是我很想念你的。等會我要坐上你的馬背,你不可以把我從背上摔下來的。你要乖一點,聽到了嗎?拜托拜托!”

蔽月忍不住笑,這嬌憨模樣,實在教人憐惜。

風鳴似乎聽懂了暮湮的話,回頭舔了舔了暮湮的手背。

暮湮不禁開心極了,她朝蔽月嫣然一笑:“蔽月,馬兒不隻是能聽懂你的話,它一樣能聽懂我說的話了。”

蔽月微微一笑,心想,那你能聽得懂馬兒說的話嗎?但嘴裏卻是對暮湮道:“記住上馬要領,上去後,暫時讓風鳴帶著你在馬場以小跑的速度轉圈。”

暮湮答應著,牽著風鳴走了幾步站定。之前上馬便能順利完成,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上馬的整個過程做得很好。

蔽月的笑意加深,靜靜地望著暮湮坐於馬背憑著自己教她的方法開始駕馭著風鳴小跑起來。

暮湮坐在風鳴的背上繞著馬場小跑了不下三十圈後,她便開始放慢速度。最後,風鳴慢悠悠地停在了蔽月跟前。

“蔽月……”暮湮居高臨下地看著蔽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蔽月疑惑,看著暮湮麵色微紅,他輕聲問:“怎麼了?哪裏不舒服麼?”

暮湮搖了搖頭,神色間似乎擔憂不已。蔽月心裏一軟,伸手便攬上了暮湮的細腰,將她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蔽月低眸看她:“騎著風鳴轉了那麼多圈子,肯定是頭暈不舒服了。先別騎了,好好休息一下。”

“蔽月……”暮湮喚著蔽月,剛要掙開他的手,忽然感覺到頭頂一片眩暈。

身子一顫,腳下便開始發軟,搖搖欲墜。

蔽月一把攔腰抱起暮湮,臉上霎時變得凝重,他抱著暮湮便朝自己的小屋而去。

暮湮偎在他的懷裏,麵紅耳赤,低聲問:“蔽月,我什麼時候會死?”

蔽月心裏一驚,悶聲道:“你說些什麼?”

“可我知道自己肯定活不長。”暮湮歎息,帶著一種茫然的情緒的聲音敲擊著蔽月的五髒六腑。

蔽月低眸看她,邊走便柔聲道:“有我在,你怎麼會死?”

進了屋,蔽月將暮湮輕輕放在那用木板搭成的床上。

“別說傻話了,你隻是昨夜沒睡好,心裏憋著事,再加上剛剛又騎著風鳴跑了那麼久,別說是你,就算是健康人也會不舒服了。”蔽月撫過暮湮額前頭發,斂眸安慰。

暮湮伸手,蔽月便輕輕握住了她小小的手掌。

“蔽月,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

“湮兒,雖然說你有難以治愈的病症,但不代表這病治不好。何況季大夫有神醫之稱,人家調養你多年,你的情況即便沒有好轉,但也沒加重。”蔽月暗沉的眸子鎖住暮湮,半嗔半勸。

暮湮苦笑,心裏的感傷泛濫成災。若蔽月知道她的這病其實是與大夫人當年發下的血咒脫不了幹係,蔽月又該作何想?

一直來,暮湮其實也不太相信詛咒一說。可二十年來自己的病不管用什麼靈藥用什麼方法都未能治愈,血咒一事,她開始有些信了。

暮湮歎息道:“再好的大夫和再靈的藥草隻能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蔽月,如果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命,你信麼?”

似陰森天幕中一寒鴉飛過,蔽月的臉色微變。他定定地看著暮湮,沉聲道:“你為何要這麼想?”

暮湮心裏流著淚,見蔽月微變的臉色,心裏的絕望隱隱地又加深了幾分。多年來,暮湮刻意忽略掉自己的疾病,也刻意忽略掉那所謂的血咒,隻不過為了讓父親和姐姐好受些,也為了讓自己好受些。

她活在父親、姐姐還有季薑的編製的美好謊言裏,吃著那些所謂的靈藥,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相信自己的病可以治好。也許是謊言說的人說多了,聽的人也聽多了,於是說的人和聽的人都真的以為這病肯定能治愈。卻不知道,彼此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塊刻意不去觸摸也不敢去觸摸的疼痛。

直到,各大宮城的慘案發生。

直到,那個預言流傳市井。

直到,雙眼酷似淺哥哥的蔽月出現。

那些掩埋於心底的舊事隨著這些再度被撅出,讓所有人不得不去麵對和思索。那晚偷聽到夜梟和父親的話,讓暮湮有說不出的絕望。夜梟之言,分明在暗示父親秦歸路,暮湮最終逃不過一死,這是她的宿命。

她反感夜梟,甚至帶著一種很強烈的厭惡。她告訴自己不能信夜梟說的話,更不能信夜梟這個人。可心底,又不由自主地會被夜梟的預言牢牢縛住而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