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湮想告訴蔽月,可是,又不知該如何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他。若告訴了他,他會信麼?
“沒事,蔽月,我隻是一時感慨,隨便說說而已。”沉吟了好久,暮湮終究沒有勇氣告訴蔽月這些。
倒不是怕蔽月棄她而去,隻是明知宿命不能改變又何必說出來讓蔽月擔心。
說出來,不過是枉自多讓一個人痛苦罷了。
蔽月溫柔一笑,暖言問:“你心裏的事,有什麼不可以對我說的麼?”
暮湮隻是歎息,轉念又想起自己為了見蔽月而用花瓶砸暈了小池,她的內心十分歉疚。
她望著蔽月,喃喃道:“我來之前用花瓶砸了小池……”
“嗯?”蔽月訝異。
“小池執意阻攔我來見你,可是我很想來見你,所以我就砸暈了她。”暮湮忍不住難過,畢竟小池跟隨自己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對小池下了重手。
蔽月眸中的訝異褪去,雙眉卻蹙了起來,他深深地鎖住了眼前略帶蒼白的嬌容,低啞道:“你就為了來見我,所以把小池砸暈了。”
暮湮頷首,眼中滿是愧疚之情。
“那……小池傷著了沒?”蔽月有些不放心,便多問了兩句。
暮湮眸子裏的愧疚神情愈加重了,她搖著頭,哽咽道:“我隻是砸在她的頸背處,應該沒有,我沒有細看。”
蔽月微微的點頭,小池跟隨暮湮多年,她手下的力道不會過重,更不會選擇人體危險的部位。
涼風從敞開的門外拂來,聲聲鳥鳴歡快婉轉,暮湮卻苦笑不已。
小池雖然不會有礙,可是想起不日便會有不少人來無恨城求娶自己一事,心裏痛苦尤甚。
蔽月隻是無言地陪在暮湮身邊,暗沉的眸子靜靜地凝視著她。
他握緊了她的小手,給她以力量。他似乎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會永遠保護她。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暮湮的頭不再眩暈。她將小手從蔽月的掌心抽出,淺笑著說要起來。
蔽月便起身將她扶起,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你以後要多吃一點,身子太弱了。騎馬一事得慢慢來,這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情,今天就到此為止。”蔽月低啞著嗓音,眸色很深地看著暮湮。
暮湮臉上露出一絲擔憂,她不惜砸暈了小池特意來馬廄就是為了早點學好騎馬,現在怎能就不停下不練習?
“蔽月,我沒事了。還是……還是讓我再練習一會吧。”暮湮仰著小臉尖,一臉期望。
蔽月笑開,伸手攥緊她瘦削的下巴,柔聲道:“別任性了,今天就這樣。其實,你已經騎得很好了,就隻差去野外鍛煉幾回。”
“真的嗎,我真的騎得很好了嗎?”得到蔽月讚美,暮湮臉上泛著光暈,仿佛人也變得精神了。
蔽月看著她頷首,笑得很深。那雙暗沉的眸子裏,有著一閃而過的柔情。
他決定再安一安她的心,希望她能乖順地回去好好歇息,不要再讓自己的身體有什麼不好:“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我相信你!”暮湮笑彎了雙眼,瑩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紅。
蔽月眸色暗沉,嘴角,微微揚起。
暮湮蹙眉:“蔽月,你說爹爹他請來夜梟巫師是想幹什麼?”
蔽月眉毛一挑,語氣異常平靜:“城主請他來,自然是驅鬼,伏魔。除此之外,巫師還能做些什麼呢?”
暮湮有些訝異,蔽月的話說得那麼明顯,莫非,他也知道有關妖魔作亂的預言?
暮湮沉吟,雙眸深深凝望著蔽月,低聲問:“那麼,你相信有鬼魂和妖魔麼?”
蔽月深深看了一眼暮湮,那水潤眸子裏的情緒,他了然於心。
“你相信麼,蔽月。”暮湮見蔽月沒回答,便又固執地問了一回。
蔽月這回猶豫了一回,複將暮湮拉向自己懷中,閉上眼,決然道:“不信。”
這兩個字,很輕。
可這兩個字,蔽月說得並不輕鬆,從唇間吐出時,宛如有千斤之重。說出來,他卻隻能以一種雲淡風輕的方式,他怕說重了,懷中的人驚恐,起疑。
而雲淡風輕往往能給人安慰和釋然,沒有讓人糾結惶然的負麵情緒。
暮湮心情略略平複,或許,這世間真的沒有什麼妖魔和鬼魂。自己不去信,不去糾結這樣的情緒,就不會有煩惱。
至於血咒,自然也是人嚇人的謠言。
暮湮靠在蔽月的胸口,聽著蔽月胸腔內穩穩地心跳,而自己的一顆心也迅速地安定了下來。
蔽月對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是一片冷漠。
可她喜歡和蔽月一起,因為在他的身邊,她覺得無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