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謹記小姐的教誨!”紫彤謹慎作答。
弄雪剛要彎腰去揀那地上的衣裳,紫彤早已俯身拾起。
她低頭,以一種無比謙卑的姿態雙手將衣裳遞給弄雪。
弄雪接過衣裳,重新疊好放回了床上。
“不管是物、還是人,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要去覬覦。不切實際的幻想,隻會害了你!”
垂下頭,弄雪似在交到婢女,又更像是在說自己。
“是,奴婢知道了!”紫彤一欠身,語氣有些頹然。
她第一次領略到大小姐言語上的鋒利,若不是小池那該死的東西告狀,小姐便不會如此對自己。
“好了,你出去吧!”弄雪開始斥退婢女。她的心情,莫名地有些鬱悶。
紫彤不敢多留,躬身便要退下。
“等一等!”
已走到門邊的紫彤語聲幹澀地問:“小姐有何吩咐?”
弄雪拿起那水綠衣裳走到紫彤跟前,眉宇間含著淡淡的疲倦和蕭索。
“我的衣服很多,不缺這一件。”
紫彤看向弄雪,眼裏有著詫異。
弄雪淡淡一笑,說:“你喜歡,我送給你!”
紫彤一呆,複雜的情緒蘊在了眼底。一時,並未伸手去接。
“拿著吧!”弄雪以為紫彤不敢接,便將衣裳塞到紫彤手裏。
“小姐不怪奴婢,還將自己心愛之物送給奴婢,奴婢……很感動。”
“記得夜宴開始時再來叫醒我。”
紫彤重重“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紫彤捧著衣裳一邊走著,一邊冷笑。
打探人家的隱私,永遠是紫彤最拿手也是最熱衷的事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往往人家的隱私,便是保護自己的殺手鐧。這樣的殺手鐧,她屢試不爽。
比如弄雪從小喜歡穿娘親做的水綠衣裳的事情,她紫彤便借來一用。
弄雪身為大小姐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她一個婢女蒙蔽?
至於弄雪送她這名貴的衣裳,她當然會收下,但是感恩是不可能的了。
夜宴開始,所有該到場的人都到了。按照城主指定的位置,眾人各自落座。
暮湮被安排在季薑的身旁坐下,弄雪,卻坐於季薑的對麵。這樣的排座方法,很是奇怪,和所謂的規矩、所謂的賓主都是相悖的。
可既然是城主安排的,不對的也對,對的也對,這是真理。
蔽月坐在最末,以他一個隨從的身份能在宴席上占有一席座位,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他該知足,不是麼?
燈火將整個宴客廳照的通明,卻照不清楚離暮湮遠遠而坐的蔽月的臉。暮湮幾次將視線投向蔽月,也未能與蔽月的視線交合。
她的心裏,悵然無比。
這樣的宴會無異於煎熬,如果可以,她情願和蔽月一起去騎馬射箭學變戲法。那才是她想過的生活,同蔽月在一起的日子,也是她心底最貪戀的時光。
可她也知道,若不嫁給蔽月,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少,直到沒有。
想到這,她的心緒愈加的黯然。
暮湮雖不清楚今晚的夜宴因何而設,但她卻能感覺出多少和自己有著關係。
隻因黃昏時,父親命人又送來新衣和新首飾。
她不想太拂逆父親的心意,於是叫小池為自己略加妝扮。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父親居然安排自己坐在了季薑的身邊。自己與季薑在正式的宴會上坐在一起,這恐怕是相識以來的第一次。
季薑意外,暮湮也意外,然而,弄雪比他們更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