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很熟悉。
弄雪從沉思中驚醒,轉身,見秦歸路不知何時來到自己的屋子。
“爹……”如往常一樣,弄雪柔聲喚著爹爹。隻是心中的感覺,終是有了些許的不一樣。
“這幾日爹爹也沒來關心你,你還好嗎?”秦歸路緩緩朝弄雪走近,眼裏有著關切。
她的父親,終於想起了這個女兒了嗎?弄雪呆呆地望著秦歸路,望著這個養了她近二十年的男人。
他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可待她曾經也如親女一般。弄雪到如今,也不能說父親待她不好。
弄雪欠身,強笑道:“女兒沒事,爹爹不要擔心女兒。”
沒事,怎麼會沒事呢?自己心愛的男人要娶自己的妹妹,她怎麼會沒事?其實,她很想責問父親,為什麼要這樣做?可話到喉頭,卻又咽下。
父親伸手將她扶起,四目相對,各自默然。
她看到了父親兩鬢的霜絲是歲月留下的痕跡,額頭的褶皺是時間打下的烙印。一時間,弄雪有些酸澀,她感覺父親開始在變老。麵對蒼老的父親,她那想問出口的話頓時凝結。
“爹知道,這次的事情傷了你的心。可是雪兒,感情是不可勉強的。季薑的心裏不是你,若爹爹將你強行許給季薑,大婚之日,隻怕就不是湮兒棄季薑而去,而是換成季薑棄你而去了。”秦歸路靜靜地站著,身影,好似石雕。
“爹爹……”聽出父親話中的對自己的維護和勸解之意,她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她曾無數次告訴過自己要堅強,曾無數次告訴過自己不能哭,可是此刻,卻因秦歸路的這翻話而淚流滿麵。
“雪兒,別哭,別哭了!”秦歸路上前,伸手撫住了弄雪的肩膀。她那因哭泣而顫抖厲害的肩膀,也讓秦歸路的心揪了揪。
即便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可跟在身邊叫他爹爹,已經叫了二十年啊。
好不容易,弄雪止住了哭聲,這才想起扶父親坐下。她喚來紫彤給父親沏了一杯熱茶,然後才於一旁坐下,默默地看著父親。
秦歸路歎了口氣,沉聲道:“夜宵大師施法琉璃珠,看見湮兒是往幻城方向去的。”
“幻城?湮兒真的……去了幻城?”弄雪心裏一緊,想不到孱弱的妹妹居然真的去了幻城。
她想起在妹妹大婚那日,她還暗示暮湮去找蔽月。暮湮悔婚,多少和自己有關。不知道季薑他日知曉,會不會恨自己?如果秦歸路知曉是自己將蔽月的行蹤透露給了暮湮,他還會當她是親女一般麼?
弄雪不會忘記,父親在暮湮大婚之日,在滿堂賓客麵前,看到小池胡亂穿著暮湮的大紅嫁衣跑向大廳時,他那鐵青的臉色。
如果,自己曾經所做的事情有朝一日暴露出來,這煙影宮,她還呆得下去麼?
她該去哪裏?
“雪兒,雪兒?”秦歸路見弄雪神情恍惚,便連喚她兩聲:“你怎麼了,臉色好差。”
她回神過來,一顆心忐忑不安。
聽父親問她,便胡亂掩飾道:“想是……著涼了,有些不舒服,沒事的。”
“著涼?”秦歸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可是大熱天裏,會著涼嗎?之後,秦歸路似有所悟,想她定是為了季薑才容顏憔悴。
“爹爹,既然知道湮兒去了幻城,那我們也去一趟幻城把湮兒找回來吧。”弄雪起身,走到父親身邊伸手扶住了父親的胳膊。
父親頷首,沉吟道:“湮兒是一定要找回來的,隻是不是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