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重度疼痛的開始,接下來的日子裏,他疼痛的感覺會加深,次數會越來越頻繁。小姐如果能忍心看著他忍受這樣的折磨,可以不給他吃。不過,他會這樣痛到死。吃了,或許讓他少活了幾天,但是在他活著的日子裏,起碼不用忍受這樣的痛楚。”
酸與的緩緩地說著,聲音很低,很沉,就像一塊巨石,朝著人的胸口壓來。
怎麼做都是難!我跌坐在屋簷下,將臉埋入雙膝中。身上的寒意更重,我仿佛置身冰窟。
“小姐該保重身體,進去去歇會吧。”他說。
我沒動,無助地靠著牆。
有人伸手將我抱起,抱著我轉身進屋,然後一直將我抱在他的懷中。他說:“湮兒,睡會吧!這裏有我,你安心睡,我一直守著你們。”
可我不想睜眼,我累了。
次晨,我是在蔽月的懷中醒來的。
晨曦透過窗紙照了進來,灑在了屋子的地麵上,也灑在我和他的身上。他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暗影,讓人辨不明他此刻的情緒。
見我醒來,他暗沉的眸色凝在了我的臉上,柔聲問:“醒了?”
我趕緊離開了他的懷抱,訕訕道:“昨晚我……真是太困了。”
“我喜歡抱你在懷的感覺,湮兒。”他竟不管這是在老人的寢房,說出的話大膽而露骨。
我臉上一燙,慌忙扯開了話題:“他……他昨晚怎樣了?”
他看著床榻上猶未醒來的老人,低聲道:“吃過了藥後就沒再鬧了,睡得雖然不是特別安穩,但總算是睡著了。”
我暗暗歎了口氣,這鎮痛藥也隻能暫時緩解老人的痛苦,沒吃一次都需要增加劑量,而止痛效果卻會是一次不如一次。到最後,止痛藥丸也會完全失效。
我和蔽月忽然間陷入了沉默,外屋有了響動,接著小池推門進來了。
小池看著我和蔽月,輕聲道:“王上和小姐先去漱洗吧,這裏交給奴婢就好。”
我輕輕頷首,接著下意識地望了望蔽月。
蔽月看我一眼,也頷首道:“嗯,好好照顧他!”說完,蔽月便拉起我的手,柔聲道:“湮兒,走吧,我送你回屋子。”
我遲疑了一下,便跟著他走出了屋子。兩人徐徐而行,他掌心的溫度傳遞到我的掌心,我忽然覺得恍惚。我想象著在以後的日子裏,在藍天白雲下,在開滿鮮花,長著綠草的小溪邊,我與蔽月攜手而行的畫麵。
我跌落在自己的幻想裏很久,很久,直到,枝頭一聲鳥鳴將我驚醒。
我猛地將手從他的手心抽離,淡淡道:“我自己回屋就好,你就別送了。”
“怎麼了?”他回頭看我,眉宇稍稍皺起。
我語氣有些嘲諷,笑笑了道:“你這樣忽冷忽熱,忽近忽遠的,讓我無所適從。”
“以後我就一直同你近,同你親,這樣總可以適從了吧?”他微微促狹道。
我冷淡看他一眼:“好了,我們還是先各自回屋吧。”
不等他開口,我便匆匆而去。
回到屋子後,我趕緊喚小夭準備洗漱的水,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又匆匆去了老人那。
他已經醒來,小池抱著孩子在一邊逗著,弄雪則在侍候老人吃飯。
那飯,幾乎是弄雪一粒一粒送進老人嘴裏的,老人已經很難下咽。即便在弄雪的柔聲勸慰下試著吞咽,可總是會有被噎住的現象。
我走了過去,伸手替老人輕輕拍著背部。
老人此刻的神智還是比較清楚的,他抬頭看看我和弄雪,微微的笑著。接著又凝眸看著一旁坐著逗孩子的小池,臉上似有一些希冀。
“雪兒,爹想抱抱……她,行嗎?”老人忽然輕聲問,似乎怕弄雪會拒絕他。
我手中的動作停下,抬頭望著弄雪。弄雪笑著,微微酸澀道:“爹,你想抱,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