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昏星淡。
夏末秋初,天一晚,涼意漸漸濃起來。
這條巷子是整個洛城裏所有青樓的聚集地,一到晚上,喧嘩無比,徹夜狂歡,是眾多高官貴族商家巨賈的老爺公子哥們的溫柔不歸鄉。其中,晴眉苑生意最為興隆,是所有青樓中,每天去的客人最多的一個,那裏的姑娘個個嫵媚嬌弱勾人心魄。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個夜晚,巷裏仍舊一片燈紅酒綠,紙迷金醉,男人的浪笑聲,女人嬌媚的嬉笑聲,和著紅的黃的燈光煞是熱鬧。晴眉苑的門前更是人來人往,喧鬧無比。
熙熙攘攘攢動的人影中,有一抹靜靜佇立的消瘦的背影。身著一襲素衣,背後長長地青絲隨風悄悄地飛揚,臉上罩著一層白紗,一雙黑亮的大眼眸裏內容變幻莫測。沒有人注意到她,直到她徑直走到晴眉苑的門口才停下來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發覺了不對勁,嗡嗡的議論聲在人群中漸漸傳開來。平日裏有怨婦找上門來罵也不是稀奇的事,隻是她太安靜,讓人感覺這個女子身上有著一股懾人的冰冷冷的氣息,不禁竊竊私語著用各種各樣的眼光打量著她,猜測她來這裏的目的。
門口一個穿桃紅色綢衣的姑娘覺得有什麼不尋常,急急地轉身跑進屋裏去告知嬤嬤。不一會,一個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磕著瓜子從裏麵扭著出來。
“怎麼啦?!怎麼啦?!誰家不懂事的娃跑出來鬧事啦?!”
看到來者的時候,她臉上的誇張的表情怔了一下,稍後,繼續盛氣淩人的問道:“哎呦,這位姑娘到這來有何貴幹呀!”
扶著嬤嬤的胳膊的紅衣姑娘明顯感覺到那姑娘的眼光掃過的時候,嬤嬤的身體一陣顫栗。少頃,素衣女子終於開了口,
“葉蓋煞在哪裏?”
所有人悄悄吸了一口氣,很久沒有人直接稱呼葉蓋煞的名字了,大家都尊稱他煞爺。
如果有人不知道洛城的王是誰,沒人奇怪,但是不知道葉蓋煞的,肯定不是洛城本地人了。他既不是權重的高官,也非巨富商賈,但是一提到他,很多人還是有一些敬畏,洛城的王——夜澈對他都禮讓三分。誰也不知道他的手下究竟有多少神秘的殺手,又會何時被人神秘的取走性命。
如果要找葉蓋煞,到晴眉苑來找絕對沒有錯,但不要錯以為這人就是一個醉抱美人歸的酒囊飯袋,晴眉苑的姑娘莫不要說擁著煞爺陪喝酒,便是連他的麵都沒有見過一次。事實上沒有幾個人見過煞爺的真正麵目,到這來找他的原因是因為,晴眉苑的當家的就是葉蓋煞。
和原先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此刻所有人都靜悄悄的圍成一個圈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平日裏神氣慣了的嬤嬤臉色微微有一點紅,兩下裏看了看人群,然後改了更高的聲調問道,
“哦?!敢問姑娘是何方神聖?!找我們當家的有何貴幹呀?!”
來者並沒有作答,而是垂下了眉眼,徑直往晴眉苑裏麵走進來,人群隨之簌簌而動。嬤嬤逼得後退了幾步,然後穩住腳,急急地叫道,
“你,你敢硬闖?!當晴眉苑是什麼地方,容得你來撒野!來人呀!”話一出口,數十個彪形大漢呼啦啦圍過來,聚在她身後。嬤嬤挺了挺腰,眯著眼盯著素衣女子,嗤笑道,
“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呢!?現在走還來得及,一會讓你求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話音剛落,接著一聲慘叫,嬤嬤彎了腰,兩隻手捂住左眼,指縫裏有鮮血湧出來,身邊的姑娘們一片尖叫。
來者仍舊垂著眼眉,冷冷地說,“要命的把葉蓋煞給我叫出來。”
人群開始慌亂,嬤嬤捂著血流滿麵的臉尖叫道,“抓住她!!”
瞬間,數十個手持利劍的男人將女子圍在了門口。再看她,孤身一人,手裏也沒有任何兵器,膽小的捂了眼背過頭去不再看,更多人興趣盎然的觀望著。
有兩三個人先舉刀撲上來,風動身起,隻見素色的身影飄動,少頃,隻見那些殺手仍舊圍聚在門口,來者已經身在晴眉苑的大廳裏。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呢,原先還耀武揚威的數十個大漢,已經悉數摔倒在地上,脖頸間的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整個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