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沒問題,好……呃……喵喵是……?”
“你看不到嗎?我懷裏抱著的就是呀!”
“你是說,這隻老虎叫‘喵喵’?”
“對呀。”
徐申亭仔細觀察了一下眼前的老虎,說:
“可……它是一隻公虎吧?”
“沒錯,母的那隻叫‘咪咪’。”
“啊,哈,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小姑奶奶自顧自地和喵喵玩了起來,沒有再搭理徐申亭。
徐申亭也隻能呆在原地,默默地原地轉圈,數數地上的沙子,沒辦法再說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徐申亭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牛叫。
徐申亭回過頭,就看見自己身後不遠處升起一陣煙塵。
滾滾煙塵中,一頭牛飛奔而出,直奔著徐申亭的方向而來。
徐申亭趕忙奔著場邊逃竄,一路竄過觀眾席和表演場地之間的圍牆,翻身越上看台。
徐申亭剛在看台上站穩,奔牛就一頭撞上了圍牆。
“咣。”
木板圍牆被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奔牛見前路不通,立刻調轉方向,沿著圍牆繼續狂飆。
奔牛轉向之後,徐申亭才看到,喵喵正追在奔牛的身後,好像是在狩獵。
徐申亭這才想起,剛剛小姑奶奶說過,她要喂喵喵吃飯。
所謂的“喂”,就是讓喵喵自己捕獲獵物;而所謂的“飯”,就是那隻牛。
就在徐申亭走神的這一瞬間,喵喵已經追上了奔牛。
隻見喵喵後腿一蹬,這個身子竄到半空,一下撲倒了奔牛。
喵喵虎口一張,一嘴咬住牛的脖子。
牛發出一聲絕望而痛苦的哀嚎,用無助的眼神盯著徐申亭,似乎在渴望著他能伸出援手。
可是,徐申亭又能做什麼呢?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
這本就是大自然運行的法則。
牛並不是沒有機會逃脫虎爪,是它沒有能力逃脫。
能力不足,並不是乞求別人拯救自己的借口。
如果能力不足的生物總是能夠得到其它生物的救助,那這個世界又要如何淘汰那些弱者?
如果這個世界不能淘汰那些弱者,它又要如何進步呢?
一個無法進步的世界,還不如被毀滅掉。
就在這一轉眼之間,那頭牛就隻剩下了一堆碎骨和肉渣。
喵喵看起來對這頓飯很是滿意。
它伸展了一下四肢,打了一個飽嗝,然後懶洋洋地踱回了小姑奶奶身邊。
“看你吃得這個狼狽相。”
說著,小姑奶奶掏出手絹,把喵喵的嘴角、下巴上沾的血擦幹淨。
她那副慈祥可親的樣子讓人無法想象她隻不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
她這樣一個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小姑娘怎麼會和猛虎為伍?又怎麼會讓這些凶猛的野獸像依賴母親一樣依賴她?
徐申亭想不明白。
對於徐申亭來講,這個小姑奶奶就是一個謎。
因此,徐申亭很怕這個小姑奶奶,甚至是恐懼這個小姑奶奶。
徐申亭也知道,自己真正恐懼的不是小姑奶奶怪異的行為和氣質,不是與她為伍的那些野獸,甚至不是和她有關的任何東西。
徐申亭真正恐懼的是自己。
人們從來不會恐懼別的人、別的事。
他們隻恐懼他們自己,恐懼於他們自己的未知,恐懼去麵對他們自己的未知。
是的,人們唯一恐懼的就是麵對。
一旦下定決心去麵對了,就不會再有恐懼了。
可是,就算徐申亭知道自己在恐懼的是麵對,他也不會下定決心去麵對。
因為,他不願意去麵對。
人們總是盲目地鼓勵其他人去盲目地麵對,卻很少知道“麵對”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消除了恐懼之後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人,總還是要在自己的心裏留下那麼一些恐懼。
至少,徐申亭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