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申亭坐到留給客人的椅子上。這把椅子看起來就很舒服。
現在已經是七點零分二十一秒。
早在二十一秒之前,餘紹卿就應該開始辦公了。
可是,餘紹卿直到現在也還沒有開始自己既定的工作。
他在盯著徐申亭,一直盯著,死死地盯著。
剛才的三分四十八秒,餘紹卿聽到了一些事情,徐申亭告訴他的事情,也是徐申亭將要做的事情。
要做這些事情,徐申亭就需要錢,餘紹卿的錢。
餘紹卿從來不輕易出錢。
這一點,徐申亭知道。
可是,他依然選擇了餘紹卿。
徐申亭靜靜坐在那把很舒服的椅子上,等。
等,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等,是一場博弈,一場賭局,一場戰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徐申亭能清楚地聽見時間“滴滴答答”的腳步聲。
終於。
“你需要多少?”
“一萬。”
“好。”
徐申亭的嘴角揚了一下,隨即恢複了常態。
餘紹卿叫過自己的秘書,吩咐了幾句。
不一會兒,一疊鈔票擺在了餘紹卿的麵前。
“一萬大洋,全國通兌。”餘紹卿把鈔票推到徐申亭麵前。
“多謝餘先生。”徐申亭把鈔票揣進西服口袋裏,然後起身告辭。
“等一下。”
徐申亭將要邁出門口的那一霎那,餘紹卿又把他叫住了。
徐申亭回過身,望著餘紹卿。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餘紹卿說。
“是在下疏忽了。我叫徐申亭。”
說完,徐申亭就轉過身,出了門。
“徐,申,亭……”
餘紹卿若有所思地盯著門口。
“理事長,您為什麼要借錢給這個來曆不明的人呢?”餘紹卿的秘書疑惑地問。
“不是借,是投資。”餘紹卿站起身,來到窗邊。
窗外,上海灘剛剛從睡夢中蘇醒,正要開始它一天的忙碌。
“徐申亭將會是上海灘上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餘紹卿很肯定地說。
“就憑著三分多鍾的談話,您就能確定他將會是什麼樣的人?”
“嗬嗬嗬……”
餘紹卿笑了。
“對於徐申亭那樣的人,三分四十八秒已經太多了。”
餘紹卿轉回身,坐回到他那把看著就很不舒服的椅子上,愉快地開始了他這一天的工作。
徐申亭從餘紹卿的辦公室出來,直接奔向了報社。
他需要找熟人幫忙。
此時,徐申亭在上海的熟人還不多。一半在學校,一半在報社。
學校已經放了假。學校裏的熟人,一些回了老家,一些去了旅遊。
因此,徐申亭去了報社。
或者說,徐申亭想要去報社。
想要做到的事和實際做到的事之間,總是有很大一段距離。
事實上,想要做的事之所以無法變成現實,往往是因為人們想要“抄近路”。
因為徐申亭想要抄近路,所以他進了一條窄巷。
窄巷裏永遠沒什麼人。
沒什麼人的地方永遠有意外。
徐申亭剛進窄巷沒多久,就覺得腦後一疼,接著眼前一黑。
再接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