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說普雷費爾和科商行無權去做這樣一項生意!”吉姆斯叫起來。
“對,它沒有權利!它向背叛合法政府的叛軍提供軍需品,這就等於提供武器,支持一場非正義的事業。”
“詹妮小姐,這涉及到南北雙方的政治問題,我不想同您爭論這是不是南方聯盟的權利問題,”船長回答道,“但我隻告訴您一句話:我是商人。正因為如此,我才關心我商行的利益。我到處尋找機會賺錢。”
“這正是應該遣責的地方,詹姆斯先生。”姑娘又說。
“詹妮小姐,您這次太過分了,我無法承認……”
“不,我所說的完全是正確的,您應該好好想想,您現在正在進行什麼性質的買賣,應不應該做,對此,您應負的責任。我想,在這點上,您會像在其他事情上一樣認為我所言不差。”
吉姆斯·普雷費爾聽得頭昏腦漲。他離開了詹妮,為自己無力駁斥感到非常惱火。他像個孩子一樣,賭完氣,過了半個鍾頭,至多不過一小時,又回到那位奇特的姑娘身邊。而詹妮帶著和煦的笑容,又向他灌輸著一篇篇的大道理。
總之,不管“苔爾芬”號的船長承不承認,他在自己的船上不再是毫無拘束了。他不再是船上“僅次於上帝的人”了。
克倫科斯頓看在眼裏,喜在心上,他知道吉姆斯一定會傾全力去救詹妮的父親。而要實現這一目標,這就意味著他必須拿“苔爾芬”號船上的貨物及全體船員的生命涉險,甚至可能招致他尊敬的萬桑叔叔的咒罵。
6沙利文島的航道
“苔爾芬”號又連續行駛了10天,終於來到了恐怖的百慕大群島,此處須小心謹慎,特別要提防暴風雨的襲擊。
這場風暴聲勢駭人。吉姆斯·普雷費爾曾一度努力把船停靠在梅恩蘭島(這是百慕大群島中的一個島嶼,英軍在島上設有哨所)以暫避風暴。這場意外事故真令人懊惱。但幸運的是“苔爾芬”號安然無恙,風暴平息後,它又揚帆朝美國海岸駛去。
在暴風雨無情地襲擊“苔爾芬”號航船時,姑娘表現出的勇氣和冷靜讓他欽佩不已。從始至終她沒有離開船長半步,與他一同對抗暴風雨。吉姆斯深深明白,一種深沉的愛像潮水般湧來,不可遏製地占據了他整個身心。
“是的,”他自忖著,“這位勇敢的女子就是船上的女主人!她讓我如此著迷。我感到自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萬桑叔叔知道了會怎麼說?我敢肯定,即使詹妮叫我把這船該死的走私貨扔進大海裏,我也會照辦不誤。”
幸運的是詹妮沒有進一步讓他做出痛苦的選擇。可是年輕的船長已掉進情網,不可救藥了。克倫科斯頓對船長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高興得簡直忘乎所以手舞足蹈。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他不停地自語著,“再過一個星期,主人就會平平安安地住進‘苔爾芬’號最好的艙房。”
至於詹妮小姐,她察覺到了年輕船長對她的感情嗎?她也愛上了船長嗎?無論吉姆斯·普雷費爾還是旁觀者,都無從得知。姑娘的態度完全是深受美國式教育的結果,她的秘密深藏心底讓人無從琢磨。
就在年輕船長對姑娘的愛日益高漲時,“苔爾芬”號也同樣快速地駛向查理斯頓港。
在1月13日9點,克倫科斯頓突然發現十海裏外有一個黑點兒,他仔細看了又看,大叫起來:
“查理斯頓的燈塔!”
燈塔聳立在莫裏斯島上,離海平麵有140法尺。如果“苔爾芬”號是夜晚到達的話,它早幾個小時就被看見了,因為燈塔發出的光遠達14海裏。
既然“苔爾芬”號所處的方位已經明確,吉姆斯·普雷費爾隻需完成一件事情:決定從哪條水道入港。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說,“3小時後,我們就能安全靠岸。”
查理斯頓位於長6海裏、寬4海裏的一個三角港灣裏麵,又稱查理斯頓港,位置險要。狹窄的入口夾在兩島之間,北邊是沙利文島,南邊是毛裏島。那時,毛裏島被北軍控製,吉穆爾將軍下令在島上修築了炮台,以扼製這片水域。相反,沙利文島掌握在南軍手中,他們守在穆爾特魯要塞裏嚴密地監視著入口。因此,“苔爾芬”號決定利用這個有利條件,沿北方的沙利文島行駛,避開毛裏島上的炮火。
有五條水道直通三角灣,即沙利文島航道、北方航道、奧弗洛航道、主航道及勞富德航道。外來船隻除非有高超的技術,且吃水深度要不足7尺,一般說來都不走勞富德水道。而北方航道和奧弗洛航道又途經北軍炮台。眼下最可能的,也是最好的辦法就是走主航道,因為容易確定方位,但是吉姆斯必須審時度勢,隨機應變,幸好他對這個海灣很熟悉,現在問題隻有一個,就是如何完全進入主航道。
駛進峽口,不但需要豐富的航海經驗,而且需要準確地掌握“苔爾芬”號各項技術性能。
這時,查理斯頓水域裏出現了兩艘北軍大型驅逐艦。馬修很快發現了它們,並報告了吉姆斯。
“他們會查問我們為什麼來這裏。”他說道。
“嗯,不必理睬他們,”船長答道,“他們隻會白費心機。”
說話間,北方驅逐艦已靠近“苔爾芬”,“苔爾芬”開大馬力,與它保持射程範圍之外的距離。同時為了爭取時間,蒙蔽敵人,吉姆斯·普雷費爾命令船隻駛向西南角。兩艘北軍海船的確以為“苔爾芬”號慌不擇路,想駛進莫裏島水域。島上的大炮正等著它,隻需一炮就能炸翻那艘英國船。於是,它們任由“苔爾芬”號朝西南方行駛,遠遠地看著它,不再加緊驅趕。
一小時裏,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吉姆斯·普雷費爾為進一步欺騙驅逐艦,早就下令放開滑閥的活塞。隻以小馬力行駛。但是煙囪裏冒出的濃煙卻讓對方認為在蓄積能量,準備高速行駛。
“等一會兒讓他們瞧瞧我們怎麼溜出他們的手掌心,他們定會大吃一驚!”吉姆斯·普雷費爾不無得意地說道。
當“苔爾芬”離莫裏島越來越近,以至於能夠看清北軍的軍艦大炮時,船長才斷然靈活地調轉船頭向北方駛去,把兩艘巡洋艦拋在上風處二海裏遠的海麵。對方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拚命追趕,但為時已晚。“苔爾芬”全速行駛,很快就把巡洋艦甩得老遠,駛近北部海岸。巡洋艦開了幾炮,也隻不過尋求一種心理平衡做做樣子而已。
上午11時,輪船沿沙利文島航行,由於船體吃水較淺,它在狹窄的航道也能全速前進。此時它已脫離險境,因為這片淺海平均水深不足11尺,沒有一艘北軍巡洋艦敢冒險跟進去。
“喂,不會還有比進來更難的了吧?”克倫科斯頓問道。
“哦!哦!克倫科斯頓大叔,”吉姆斯·普雷費爾回答道,“難的不是進來,而是怎樣出去。”
“哦!”美國人說道,“我可不操心這點。有像‘苔爾芬’號這樣的船,有吉姆斯·普雷費爾先生這樣的船長,我們想什麼時候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
吉姆斯沒有繼續與他閑侃,而是拿起了望遠鏡,仔細審視航道。他麵前攤放著各種詳盡的海圖,靠著這些地圖,他得心應手地指揮著船隻。
這時“苔爾芬”號已駛進沙利文島附近的狹窄航道。
這時從莫裏島上射來幾枚炮彈,但沒擊中。“苔爾芬”號繼續朝原方向行駛,它經過沙利文島邊緣的穆爾特裏維爾,進入了海灣。
一會兒,它又從桑特堡的左邊經過,這座堡壘正好替它擋住了莫裏島上的炮火。
過了桑特堡,橫臥在阿雪利河和科裴河間的查理斯頓就出現在眼前,它淩駕於一片水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