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好吧,怎麼做?”馬修沒有猶豫道。

“9點鍾生火,燒得旺旺的。”

“是,船長。”

“用多爪錨把‘苔爾芬’號停泊在水麵上,到時我們砍斷纜索,即刻就能出發。”

“太好了。”

“在大桅杆頂端懸掛一盞航行燈。天黑,海上又起霧了,可別在返船途中迷了路。記住,從9點起,定時讓人敲鍾。”

“我們會照辦的,船長。”

“放心吧,船長,誤不了事的。”

“馬修先生,現在馬上派人備好小艇,派出六個最強壯的槳手。我即出發赴‘白點’。要注意照顧好詹妮小姐,馬修先生。願上帝保佑我們!”吉姆斯·普雷費爾又吩咐道。

“願上帝保佑我們!”大副也說道。

馬修按照船長的命令準備好了一個小艇,挑選了六個健壯的水手,燃起了爐灶。船長帶領六個水手登上小艇離大船而去。

黑夜裏,涼風習習。寬闊的錨地死一般的寂靜,大海似乎也在半夢半醒之間,幾點模糊的燈火時隱時現。吉姆斯·普雷費爾掌著舵,毅然駛向“白點”。這段航程大約有2海裏。由於吉姆斯白天認真觀測過這條航線,所以他現在能徑直駛向查理斯頓城的岬角。

夜裏8點,小艇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白點”。

離9點還有一小時,還不見克倫科斯頓的身影。隻聽見不遠處炮台上的哨兵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吉姆斯·普雷費爾心急如焚,可時間似乎靜止不前。

過了大約半小時,前方忽然有腳步聲傳來。他急忙命令手下拿起船槳,做好離開的準備。他自己迎著腳步聲走去。沒多久,他遇到一隊海岸巡邏兵,總共二十來人。吉姆斯從腰帶上拔出手槍,以防萬一。可這又有什麼用呢?

巡邏兵隊長朝他走過來,他發現了小艇,於是問吉姆斯:

“這艘小艇是誰的?”

“是‘苔爾芬’號的。”船長答道。

“您是?……”

“吉姆斯·普雷費爾船長。”

“哦,是您,您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我是準備離開……我本來應該上路了……可是……”

“可是什麼……?”隊長追問道。

猛然間,吉姆斯想到了一個頗為合理的解釋。

“我船上有個水手關在城堡裏,說真的,我都把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幸虧我想起來了,還算不晚,所以我派一些人來接他。”

“哦!那個壞蛋,怎麼,您要把他帶走?”

“是的。”

“其實哪兒都一樣,他都逃不過被絞死的命運!”巡邏隊長說道。頗為自己的俏皮話自得。

“應該是這樣。”吉姆斯·普雷費爾說道,“但最好還是按規矩辦事吧。”

“那好吧,船長,小心點兒。”

“請放心,既然我能進來,就能出去。”

說完,這隊巡邏兵又巡邏去了。沙灘又回歸平靜。

吉姆斯又耐心地等,終於,約定的時間到了,吉姆斯提高警惕,忽然傳來一個呼哨聲,吉姆斯趕緊回複過去,過了不長時間,一個裹著件花格子呢大衣的人出現了,他小心翼翼地四麵張望著。吉姆斯趕緊迎了過去。

“哈裏伯爾特先生嗎?”

“是我。”那人回答道。

“啊,太好了!”吉姆斯·普雷費爾激動地叫起來,“快,快點兒,克倫科斯頓呢?”

“克倫科斯頓!”哈裏伯爾特先生一愣,“您在說什麼?”

“救您並把您帶到這兒的就是您的仆人克倫科斯頓。”

“不對呀!跟我來的人是看守呀!”哈裏伯爾特先生回答道。

“看守!”吉姆斯·普雷費爾驚叫起來。

他莫名其妙,頓時,一種不祥湧上吉姆斯心頭。

“對,看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看守!他在我的牢房裏睡得像頭死豬!”

“克倫科斯頓!你!是你!”哈裏伯爾特先生激動地嚷起來。

“快別這樣,主人,小心點兒!現在,趕快上船,上船。”

三人隨即登上了小艇。

“出發”船長命令。

船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迅速離開了碼頭。

9腹背受敵

海上的霧似乎又加重了,但小艇依然努力飛速向前,吉姆斯·普雷費爾與哈裏伯爾特呆在船尾,克倫科斯頓坐在船首。哈裏伯爾特幾次想問問克倫科斯頓,但克倫科斯頓告訴他回頭再說。

小艇行進到了錨地水域裏,克倫科斯頓認為可以談談了。他理解哈裏伯爾特先生心裏堆著無數問號。

“事情是這樣的,主人,在趁看守給我送飯之際把他打暈,把他關進我的牢房,然後從他身上取來鑰匙,喬裝救了您,就這樣,沒別的了。”他說,“看守正躺在我的牢房裏,他給我送晚飯時,我在他頸背和胃上狠狠給了兩拳。還可以吧!我換上他的衣服,取了鑰匙,找到您,在那些南軍鼻子底下把您帶出城堡。這再簡單不過了。”

“我女兒呢?”哈裏伯爾特先生問。

“她正在把我們送回英國的船上。”

“我女兒也在!”哈裏伯爾特先生叫著,猛地站起來。

“別激動,主人!”克倫科斯頓阻止他,“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脫險了。”

夜裏的濃霧使小艇隻能緩緩而行,此時,也看不到“苔爾芬”號的航行燈,情況異常嚴重。

“情況如何,吉姆斯先生?”克倫科斯頓問。

“我們應該走了一海裏半了,”船長答道,“克倫科斯頓,你怎麼樣?”

“什麼都看不見。我視力還不錯呢。哎!我們會到的!那邊不會察覺什麼……”

話還沒說完,一束焰火劃破夜空,朵朵小花綻放在高空中。

“信號!”吉姆斯·普雷費爾叫起來。

“可惡!”克倫科斯頓罵起來,“是在城堡方向,等等。”

第二響、第三響相繼升空。幾乎同時,小艇前方一海裏處也亮起同樣焰火。

“那是桑特堡,”克倫科斯頓說道,“是警告有人越獄了。全力劃!事情暴露了。”

“快,加油,夥計們!”吉姆斯·普雷費爾大聲鼓勵著水手們,“那些焰火燃亮了前進的道路,‘苔爾芬’號在我們前方不到800法尺處。我聽到了船上的鍾聲。加油!加油!五分鍾後能到,每人獎20英鎊。”

由於方向已確定,水手們鼓足了勁,把小艇劃得飛快,眾人精神高度緊張起來。查理斯頓城方向炮聲隆隆。克倫科斯頓感覺到船頭20英寸的地方閃過一個物體,料想是一枚炮彈吧。

“苔爾芬”號的鍾聲在前方恰是時機地又響起來,水手們奮力向前把船靠攏過去。

小艇馬上被波浪衝走,吉姆斯·普雷費爾衝上艉樓。

“馬修先生,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船長。”

“幹得好,現在砍斷纜繩,全速前進。”

不大一會兒,螺旋槳推動“苔爾芬”號駛往主航道,把桑特堡拋在身後。

“大副先生,”吉姆斯吩咐道,“我們不能走沙利文島那邊,那是南軍炮火密集區,盡量靠右,舷側避開北軍的攻擊。駕船的人可靠嗎?”

“放心吧,船長。”

“把船上的燈火熄滅,盡量避免暴露目標。”

說話間,“苔爾芬”號正全速行駛著。但由於要靠右航行,船有時不得不被迫靠攏桑特堡。它離岸還不到半海裏,這時,遠方炮聲大振,許多炮彈擊中船前方水麵,濺起萬丈水花。

“太早了,一群笨蛋!”吉姆斯·普雷費爾哈哈大笑,“全速前進!我們必須衝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