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娘所料不差,等他們回了府,沈家上下居然歡喜異常,就是她的住處,也從清風院的廊屋搬了出來,住進了沈家後花園邊最大景致最漂亮的藕香閣裏。隻是她的歡喜還沒有持續幾天,宮中傳來噩耗,三月十三日,皇太後章氏崩。又一月有餘,貴妃錢氏卒。於建康城的大多數人而言,自然是前者的去世更為重要了,滿城盡為皇太後的去世帶縞素。隻是對於沈家而言,卻是錢貴妃的去世更加有影響了。這日裏,婠娘在藕花閣裏坐立不安,難道是錢夫人出了什麼事了?
婠娘帶著秦羅、齊芬匆匆趕去了清風院,竟然被守在門前的幾個婆子攔住了,說是太夫人、二郎君正請了大夫給錢夫人診治。
婠娘心中咯噔一聲,果然是出事了!她看了一眼守著院門的高壯婆子們,也不多費口舌轉身就走了,隻在拐彎處卻轉到了一片小梅林,去了清風院的西邊,她從前所居的廊屋的圍牆邊。
“秦羅蹲下,我要翻過院子去看看。”婠娘嚴肅道。讓兩個婢女勸說的話全都咽了下去。
等到婠娘緩緩滑下院牆後輕手輕腳地鑽到了正屋的後麵,在一扇大窗下伏好,凝神聽去,果然聽見了屋中的說話聲。
“夫君,夫君,她們這是要幹什麼?你明明知道我肚中的孩兒快三個月大了,不是一個多月啊,你為何說是在國孝期間有的?夫君,這是你的孩子啊,你難道眼睜睜看著他沒有了……”錢夫人半點也不敢相信,同床共枕十年的丈夫竟然這般人麵獸心!
“恭娘,大夫都說孩子才一個多月大,難道大夫故意害你不成?”太夫人不耐地道,“你也不必拉著修德求饒了,國孝期間勾引夫君,若是被外間的人得知了,我沈家一族都抬不起頭了,就是阿灃和婠娘,以後也難以做人了。好了,你若是賢妻良母,就乖乖地喝了這碗藥吧!”
太夫人說完話,對兩個心腹婆子使了眼色,她們倆立即上前,一個人按住錢夫人一個人捏住錢夫人的下巴,將藥汁灌了進去。
太夫人見錢夫人都咽下去了,這才帶著婆子們離開的,屋中隻剩下了沈舉一人,他才歎了口氣,坐在床榻邊抱著一臉淚的妻子道:“恭娘,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母親卻相信那些大夫說的話,我也不想這樣的,沒有了這個孩子,我比你還心疼……”
“夫君,你方才為什麼不攔著太夫人的人?為什麼?還是你一直在騙我?她們害了我們的兒子,你也有份,虎毒不食子,你比畜生還不如……”錢夫人這個時候看向沈舉的目光半點也不見從前的深情眷戀,有的隻有痛恨。
“恭娘,你相信我,這真是我的本意,是有人故意來害我們家的,你相信我。我除了是你夫君,更是沈家的而郎君,是太夫人的兒子,我必須為沈家滿門考慮的,恭娘,你相信我,等事情差清楚了,我們還會有其他孩子的。還有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到底是誰要害我們的,一定不讓孩子白白犧牲……”
錢夫人“哇”地一聲大哭出聲,心裏的恨意動搖,對著沈舉深情款款的目光,突然伸出胳膊抱緊了沈舉,“一定是張氏買通了大夫,夫君你要相信我,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啊……”
“我知道了,我一定查出來,一定!”沈舉反抱著錢夫人,不一會兒藥效起來了,錢夫人開始痛呼起來,不多時,下邊身上的裙子全被染上了紅色……而婠娘,聽得差點沒吐出來!太夫人竟然連親孫子也不放過?至於沈舉,說的再好聽也是借口,竟然不護著妻子,真是禽獸不如!婠娘躲在牆後瑟瑟發抖起來,她這才知道,有些人剝去偽裝,內裏竟然這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