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娘好看的柳眉輕輕皺了起來,脆聲道:“我今日還是第一次來這莊子裏,如何就該死了?還有這滿莊子的人,難道他們每個人都對不起你麼?”
青丫冰冷的陰測測的目光瞪向眾人,最後落在了婠娘身上,聲音尖利地道:“誰讓娘子你姓沈?當日我母親被人汙蔑而被攆到了這個莊子上,然後配給了韓二柱,這樣還不肯放過我母親,成日裏使人來尋母親的麻煩,不過是怕我母親活著說出我的身份!”
我今天隻想燒死韓二柱和葛氏這對奸夫□□的,他們自古偷情在一起倒也罷了,為什麼還要害死我阿娘?還讓我阿娘背著□□的名頭去死。而這莊子上的人,大多知道我阿娘是冤枉的,但是卻沒有一人出來替我阿娘說一句公道話,我這些年裏在莊子上過的比乞丐都不如,我恨他們!早就巴不得他們都死了好!若不是沈家的夫人心思狠毒,將我阿娘隨意配了韓二柱,就不會弄得阿娘早逝了!女君是沈家夫人的骨肉,就當是替先人還債好了。”青丫聲音尖利,陰測測地掃過從火中逃出來的眾人。
“你阿姆不過是個淫/婦,我們沒有把她趕走就是對得住她了!”一婦人想到自己住的草屋被燒了,怒聲道,一時引起了許多人的響應。
“你這個殺千刀的,二柱可是你親爹啊!你殺了你親生父親,你真是豬狗不如呀!我要撓死你這畜生!”卻是一臉黑灰,頭發也被燒焦了一大截的葛二娘衝上來對著青丫又打又罵。
“父親?韓二柱怎配做我的父親?他才不是我的生父,還殺了我的母親,我為母親報仇有什麼錯有什麼錯?”青丫抓著葛二娘燒傷的臉孔用力撕咬著,半點也不讓!
葛二娘畢竟是個大人,不一會兒就占住了上風,用力抽了青丫好幾個嘴巴,還想掐死人的時候,婠娘對章媽媽使了個眼色,白日裏被留下來的兩個家丁宋十三和董大便上前拉開了葛二娘。
“葛二娘,青丫既然說韓二柱不是她的生父,你便打不得她,她放火燒莊,也唯獨我才能處置她。”婠娘繃著臉嚴肅地道。火光下,她已經看出了,那青丫果然的容貌不俗,雖則長得瘦削了些。白日裏那韓二柱她是見過的,看來青丫得母親容貌肯定是極好的。
“娘子不可聽這小賤人的話,青丫是我家男人的女兒莊子上人人都知道的……”葛二娘心急尖聲喊道。
“咯咯咯——”青丫顧不得臉頰的疼痛,發出陰測測的笑聲,“是誰整日裏罵我是野種?而莊子上的人,你們誰曾替我說了半句辯解的話?由著這寡婦辱我和我母親的?”
本是義憤填膺的眾人聽到青丫這樣說,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複雜起來,他們當然知道韓二柱前頭的婆娘死得冤,但是他們又能多說什麼多做什麼呢?丈夫失手捶死了勾三搭四的婆娘並不少,雖說青丫她阿娘並不是真的勾三搭四,誰叫她一個奴仆婦人有一副好相貌,惹得莊子上得男人如同見了蜜的蒼蠅呢?一個婦人更是不忿地開口道:“我等雖然沒有為你出頭,卻也沒有作踐你,冤有頭債有主,你阿娘的死你自去找你老子和葛二娘算賬就是了,我們縱使沒有說什麼好話,卻也沒有幫著欺負你,你反倒將我們給恨上了!這是什麼道理?”
青丫布滿血痕的臉突然浮現冷笑,她冷瞪著婠娘道:“你以為你是沈家的小娘子,就可以審我麼?告訴你,我也是沈家的骨血,按年齡我還比你大,你如何能來審我?”
婠娘一愣,青丫是沈家郎君的種?隨即又想,如今建康的高門士族大戶裏頭,婢生子並不少見,大多不入族譜隻比一般的奴婢身份高一點點而已。若青丫真是沈家的骨血,以鄭太夫人的為人,不容她們母女也不稀奇的。不過到底是不是沈家的種,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