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孔子與弟子論禮
孔子不僅自己身體力行，強調“克己複禮”，隨著學生越來越多，更在教學實踐中，注重宣傳禮的主張，將禮的各種知識教給弟子，使弟子大為受益。
有一天，孔子和弟子子張、子貢、子遊談論禮。孔子說：“你們三人坐下吧，我給你們講講禮，使你們能夠把禮周到地運用在任何地方，無所不至。”
子貢首先站起來離席，躬身作揖問孔子說：“請問先生，禮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子貢複姓端木，名賜，春秋末期衛國黎人，黎就是現在的河南鶴壁浚縣。他是孔子的得意門生。是“孔門七十二賢”之一，“孔門十哲”之一。他利口巧辭，善於雄辯，而且辦事通達。他還善於經商之道，曾經經商於曹、魯兩國之間，富致千金，為孔子弟子中的首富。
孔子說：“虔敬而不合乎禮，叫作土氣；謙恭而不合乎禮，叫作巴結；勇敢而不合乎禮，叫作乖逆。”孔子又說，“巴結混淆了慈悲和仁愛。”
子貢說：“請問怎麼做才能做到合乎禮呢？”
孔子說：“禮嗎？禮，就是用來節製行為使之適中的。”
子貢退下來，子遊上前說：“請問，所謂禮是不是為了治理惡劣習性而保全良好品行的呢？”
子遊姓言，名偃，字子遊，春秋末期吳國人，與子夏、子張齊名，孔子的著名弟子，“孔門十哲”之一。子遊身通受業為孔門高弟，其儒學思想曾為曆代人們所推崇。
孔子說：“是的。”
子貢問：“那該怎麼做呢？”
孔子說：“祭天祭地之禮，是用以致仁愛於鬼神的；秋嚐夏禘之禮，是用以致仁愛於祖先的；饋食祭奠之禮，是用以致仁愛於死者的；鄉射禮、飲酒禮，是用以致仁愛於鄉親鄰裏的；宴會飲酒的禮儀，是用以致仁愛於賓客的。明白了祭天祭地的禮儀，秋嚐夏禘的禮儀，那麼治理國家就像在指著自己的手掌給別人看那樣容易。”
孔子進一步闡釋尊禮的作用，他說：“用這些禮儀，居家處事有禮，長幼就分辨清楚了；家族內部有禮，一家三代就和睦了；在朝廷上有禮，官職爵位就井然有序了；田獵時有禮，軍事演習就熟練了；軍隊裏有禮，就能建立戰功了。
“因為有了禮，宮室得以有了製度，祭器有了樣式，各種器物符合時節，音樂符合節拍，車輛有了定式，鬼神得到了該有的祭享，喪葬有了適度的悲哀，辯說得以擁有支持的人，百官得以恪守其職分，政事得以順利施行。加在每人身上的，擺在麵前的，人們的種種行為舉動都能夠適宜得當。”
子遊退下去後，子張上前就問道：“請問什麼是禮呢？”
子張即顓孫師，孔門弟子之一。春秋末期陳國陽城人，即現在的河南登封。出身微賤，而且犯過罪行，經孔子教育成為“顯士”。孔子去世後，獨立招收弟子，宣揚儒家學說，是“子張之儒”的創始人。子張之儒列儒家八派之首。
孔子說：“所謂禮，就是對事物的治理。君子有什麼事務，必有相應的治理手段。治理國家假如沒有禮，就好像盲人沒有扶助的人，茫然不知該往哪走。又如整夜在暗室中找東西，沒有燭光怎麼能看得見呢？所以說沒有禮就會手足無措，耳目也不知該聽什麼該看什麼，進退、作揖、謙讓都失去了尺度。”
孔子進一步闡釋失禮的害處，他說：“如果失去了禮，居家處事就會長幼無別，家族之內祖孫三輩就失去了和睦；朝廷上官爵就失去了秩序，田獵練武就失去了策略，軍隊攻守就失去了控製，宮室建造就失去了製度，祭器就失去了式樣，各種事物就失去了合適的時間，音樂就失去了節製，車輛就失去了定式，鬼神就失去了祭享，喪事就失去了合度的哀傷，辯說就失去了支持的人，百官就會失職，政事就不能施行。凡加在每個人身上的，擺在麵前的，人們的種種行為舉動都失其所宜。這樣，就無法協調民眾一致行動了。”
孔子告誡弟子們說：“仔細聽著，你們三人！我告訴你們，禮還有9件事，其中4件是大饗禮所特有的。如果知道了這些，哪怕是個種田人，隻要依禮而行，他也是聖人了。”
孔子解釋說：“兩位國君相見，互相作揖謙讓後進入大門，入門後鍾鼓等樂器齊奏，兩人又互相作揖謙讓後登上大堂，登上大堂之後樂聲就停止了。這時在堂下又用管樂奏起《象》的樂曲，接著執籥的人又跳起《大夏》之舞和各種舞蹈。擺設籩豆與牲俎，按序安排禮樂，備齊各種執事人員。這樣，來訪的國君就感受到了主人的盛情厚意。
“在這裏，人們來往走動都符合規定，周旋時步子都合乎規矩，車子的鈴聲也合著《采薺》樂曲的節拍。客人出去時，堂下奏起《雍》的樂章；撤去席上食具時，奏起《振羽》的樂章。所以，君子的行動沒有一件事不在禮節之中。
“客人進門時鍾聲響起，是表示歡迎之情；登堂時演奏《清廟》詩章，表示讚美其功德；堂下吹奏《象》的舞曲，表示崇敬祖先的功業。所以，古代的大人君子相見，不必互相說話，隻憑禮樂就可以傳達情意了。”
孔子總結說：“禮，就是理；樂，就是節。沒有道理的事不做，沒有節製的事不為。”
孔子進一步強調說，“如果不懂得賦《詩》言誌，禮節上就會出差錯；如果不能用音樂來配合，禮節就顯得單調枯燥；道德淺薄，禮就會顯得虛假。”
這時，子貢站起來問道：“照先生這麼說，夔對禮精通嗎？”
孔子說：“夔不是帝堯、帝舜時樂官嗎？他是上古時代的人啊！精通禮而不精通樂，叫作質樸；精通樂而不精通禮，叫作偏頗。夔大概隻精通樂而不精通禮，所傳下精通音樂的名聲。古代的人，各項製度都存在於禮中，製度也靠禮來修飾，實行起來大概還是靠人吧！”
3個弟子聽了孔子這番話，眼前豁然一亮，好像撥開了天空迷霧，見到朗朗乾坤，心中無比喜悅。
孔子以“複禮”為旨歸，創立了儒家學派，建構了以禮為底蘊的儒學體係。
春秋時期，禮崩樂壞，社會混亂。孔子與弟子所論之“禮”，對於人們在當時的社會現實麵前，如何規範自己言行，具有4個方麵的功用，這就是在道德修養方麵的功用，在社會交往方麵的功用，在治理人民、處理國家大事方麵的功用，還體現為“孝悌”方麵的功用。
在道德修養方麵，孔子認為，一個人要真正成為有學問、有道德修養的人，學習和運用“禮”是一個根本條件。沒有“禮”則在社會上無法立足，也不能適應社會環境。有學問的人若隻在學習上下工夫，而不在禮儀方麵加強自身修養，同樣不能達到完美的人生境界。
“禮”不僅是自立的基礎，在通往理想人格的道路上，“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通過“克己”而回歸到“禮”所規定的範圍中去，這是個人道德修養時所應該首先做到的，隻有在這些“禮”的方麵取得了獨立， 才能在更高層次上體現“仁”的境界，個體人格的塑造與升華才能取得理想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