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留下最後一抹光亮,昏暗的房間裏沒有聲響,女人蜷縮雙腿側臥在床,散亂的長發披散在臉上。
伴隨著粗重的呼吸,她幾乎把自己的身體擰成了麻花,一手輕輕揉捏著額頭,一手用熱水袋緊緊捂著腹部。
鄭雨漠推門進來,將一碗冒著熱氣的紅糖水放在床頭,攤開被子蓋在她顫抖的身體上。
“好點了嗎?”鄭雨漠關切的問道。
女人沒有回答,栗色的波浪長發遮住大半邊臉,隻能隱約看到發間那蒼白的麵色和鼻尖上的汗珠。
車廂的震顫將鄭雨漠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來,望著眼前的女生緊咬嘴唇搖搖欲墜的樣子,他有些於心不忍,為了防止自己同情心泛濫,便果斷把目光移向了車窗外。
明明自己身體不舒服卻還要把座位讓給別人,真是傻得可以,不過別指望我會給你讓座,這全是你自找的,活該!鄭雨漠心裏這樣想著。
女生那單薄的身體像一根隨時會在風中折斷的樹枝,隨著顛簸的車廂一路搖搖晃晃,無依無靠。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或許也有人看到,隻是如鄭雨漠一般佯裝看不見罷了。
路程行駛過半,她顯然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就連握著吊環的那隻手也在不停的打顫,終於在一次強烈的顛簸中,手指脫離了吊環,身體突然失去重心,就在倒下的一瞬間,一條手臂及時接住了她。
“坐我這吧。”
鄭雨漠站在女生身邊用手托著她的身體,表情極為不自然的說道。
腦子裏明明想的是不給她讓座,可身體還是鬼使神差般的站了起來,鄭雨漠的手此時能清晰感受到她那溫熱顫抖的身體和透過衣服滲出來的虛汗。
女生微微抬起頭略帶羞澀的看著鄭雨漠,聲音微弱的說道:“不……不用……”還沒等她說完,鄭雨漠便不由分說地把她按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站都站不穩了,還逞什麼強。鄭雨漠可不想就一直保持這個尷尬的姿勢站著,如果恰好再有哪個不長眼的家夥趁機坐在他剛騰出的空位上,那他豈不是白給這個女生讓座了。
“謝……謝謝你啊。”女生有氣無力的道了聲謝。
鄭雨漠沒有說話,旁邊壯碩的老頭突然開口道:“小姑娘你沒事吧,是不是暈車了?”
“我沒事,趴會兒就好了。”女生把胳膊墊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額頭抵著自己的手臂。
“車裏空氣不流通,暈車得透透氣。”說著,老頭隨手把窗戶拉開了。“要不咱倆換個位置,你坐裏邊來?”
女生無力的擺了擺手,鄭雨漠發現到她的身體正在不斷向外傾斜。仔細一看,原來是被身旁那壯碩的老頭擠得隻有半個屁股坐在座椅上,眼看就要摔下來了,鄭雨漠看似無意的用身體及時擋住了她。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生的身體已經不像之前抖得那麼厲害了,而這一路上鄭雨漠就一直默默地擋在她旁邊。
終於到站了,鄭雨漠被那女生依靠著的半邊身子有些發麻,直到她從座椅上緩緩站起身,鄭雨漠才下車。臨下車前,他瞄了一眼旁邊那個壯碩的老頭,心裏犯起了嘀咕:
不是說再有兩站就到了嗎,這都幾站了,我們都下車了你都沒到站。